南藏月倉惶地膝行,抱住了春曉的腿,眼中一瞬間盈滿了淚水:「妻主,阿月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將我送走?因為我敗了嗎?我明日一定會,一定能攻下渠縣的,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驚恐地抬起臉,眼中淚水不斷滾落,明明她的話音那么溫柔,他卻像是聽見了什么恐懼不已的話語,死死抱住了她,不一會就哭得眼尾鼻尖都紅通通的,整個人都在輕輕抽搐。
「藏月,我是在心疼你呀。」春曉彎腰,捧著南藏月的臉,看進他那雙清透­干­凈的丹鳳眸中。
這雙眼睛,在這張­精­致柔美的臉上,再合適不過,端庄典雅,不染塵埃,像是個不在乎凡塵俗物的貴公子,世間沒有什么事物值得他動心一顧。
沒有人能想到這副美人皮下,是怎樣一副惡骨。
他不斷搖頭:「我不走我不走,曉曉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是沒用的男人,我不比松妝差,他能做到的,我絕不會做不到,我絕不會不如他。」
「你怎么哭成這個樣子,我只是讓你回趙地陪父親住一段時間,修養身體而已。」
南藏月咬破­唇­,殷紅的血滴滲出,她這種神情,他再熟悉不過。
曾經她想要與他和離,想要拋棄他,也是這樣無奈又不容置喙的笑容,仿佛她決定的事,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仿佛他南藏月對她來說,即便是拜過天地,即便是同床共枕的枕邊人,也一絲一毫都入不了眼,不值得珍重。
趙胥說得沒錯,她冷心寡肺,他不知道她的心在哪,卻撞得頭破血流也無法將自己擠進去一寸。
「妻主是厭了阿月了是嗎?為何?為何?無論我哪點做得不好,我都能改,我什么都能改的,無論什么缺點,無論您有什么看得不慣的,我都可以改。」
他從沒有固定的形狀,她喜歡什么樣子,他便拼了命去長成她喜歡的形狀。
春曉擰起眉,「你太執拗了。」
他哭聲漸小,卻哭得更加悲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下一刻就要痛苦死掉。
春曉忽然想到了古代的孟姜女哭長城,她想,如果自己被拉去修長城死掉了,南藏月這架勢,絕對會將長城哭塌掉,還得水淹大秦帝國。
她最後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南藏月的腦袋,「南藏月,我看不懂你了。你到底瞞了我什么?」
南藏月眼瞳一滯,她發現了什么?他最近在什么時候,露出過破綻?
春曉將松妝留在揚州,獨帶著他直上荊州,一路以來他都十分雀躍,只有一次,只有叄天前,他對兩個孽種流露了殺意……
南藏月想通後,渾身血液仿佛都涼透了,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臉­色­慘白,顫顫地抬眼看向春曉,對上她那雙漂亮清澈,看不見底­色­的眸子,「侍身連為妻主死都不怕,還能瞞著你什么呢?」
她無語。
南藏月低頭,將臉貼在她膝蓋上,抿著­唇­,輕聲道:「南藏月不是沒用的男人,我和那些束之高閣的嬌公子不一樣。我有用的,我會讓曉曉看到我多么有用,看到我的利用價值。」
他不敢去握她的手,怕她甩開他,狼狽又不甘地攥住她的裙角,「不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