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徒證道的師尊(40)(1 / 2)

燈火喧喧,夜涼如水,兩名宮女在檐下將一盞燈籠懸上去,有細小的飛蟲趨光而來,細細屑屑如薄雪簌簌,夜境沉昏。

「寢殿的歌舞還未歇呢,我好害怕。」

兩個宮女在點好了燈後,提著一盞紙燈走在竹影夾道,她們窸窸窣窣地議論著宮內這兩年傳遍了的流言,壓低了嗓音,夜里無聲無息起了雨,一個宮女撐起傘,兩人加快了腳步。

「阿綠,依你看,陛下當真在寢殿里供奉了鬼怪嗎?」

「先帝服丹而死,聽聞再往上兩位也是崩於丹毒……」叫阿綠的宮女掩唇,細微的聲音夾藏在細雨中,仿佛害怕被什么不知名的存在聽到,「靈朝哪位陛下不信鬼神?我覺得不會有假……」

這話顯然就是信了流言,另一名宮女低呼一聲,「陛下年紀如此小,竟就開始追求鬼神長生了。」

兩人又感慨一會,在又黑又潮的夜雨中,加快腳步,恐懼又忍不住議論近日來宮內最新的靈異事件。

自陛下繼位的這兩年來,頻頻下達令宮人無法理解的命令。

昔年先帝豢養的十幾支舞樂隊,都沒有解散,而是隔叄差五便被喚去帝寢奏樂歌舞,這不稀奇,稀奇的是,小陛下從來不欣賞歌舞。這些樂隊都是在陛下離開寢殿,去處理政務後,在寢殿內對著空空盪盪的大殿行藝。

兩年來,舞樂隊的舞娘與樂師病了大半,數量從數百人,銳減到四十多,每次受召完畢,回去後,都是一副虛脫般的驚懼模樣。

帝寢內的宮人嘴巴都很嚴,但恐懼是具有傳染性的,先是食物經常不翼而飛,陛下愛犬時常對著虛空吠個不停,紗幔無風自動的怪象頻出,再到後來,陛下無視了宮人的匯報,直接將先帝留下的享樂玩意一概收編……

這些年來,宮人不斷猜測,最後支持率最高的推斷是,陛下在宮中養了一只貪圖享樂的鬼怪。

那只鬼怪愛看歌舞,貪食貪吃,還會欺負陛下愛犬,在宮內興風作浪,會吸食活人的精氣,以至歌舞隊的人頻頻染病……

先帝愛煉丹,而如今這位小陛下,卻養上了鬼怪,宮人們只覺得這宮內越來越難生存了。

忽然一陣風吹來,輕飄飄的夜風,卻令一條道路上的燈籠全滅。

夜雨冰冷拍在幾個行路的小太監臉上,他們手中的燈籠也滅了,不知是誰尖聲叫出來,一群人慌不擇路跑向另一條有光的路,而詭異的現象在他們身後急追,這條路上的燈火也一盞一盞熄滅,以只差他們一步的速度,不急不慢地暗掉。

「鬼,鬼吹燈!」不知誰說道,幾個小太監腿都軟了,哭喊著抱成一團。

朦朧冰冷的虛空中,仿佛響起了一聲短促的笑。

極低的,年輕女子的聲音。散在風中。

……

春曉背著手,百無聊賴飄盪在紫禁城,夜雨穿透她的身體,她愜意地呼吸著千年前不摻雜靈氣的空氣。

這是個以凡人為主導的世界,蓬勃自由,無論什么想法,都能延展成一個門道,與千年後那被修真界控制的僵化世界截然不同。

春曉側過臉聽了聽,直直回到了帝寢。

越過重兵值守的大門,與空無一人的院子,穿入了殿內。

殿內已無絲竹之聲,側室內小黑狗匍在地上半睡,穿著軟軟的明黃色褻衣的小天子正在翻看著一本冊子,長長的黑發披在肩後。

「你將她們都趕走了?」春曉飄到桌前,倒了杯茶。

月嵐之翻了一頁,「你又不聽,還每日將她們喊過來,吵死了。」

月嵐之愛清靜,春曉卻喜歡熱鬧,她托著腮看手指,「這日子過得太無趣了,也不能看電視,只能看看歌舞,出去溜達一圈,忘記關電視又不是什么大事。」

月嵐之習慣她經常說些聽不懂的話,「話本子都看完了?」

「這是看不完的!」春曉真是愛極了凡人界,當初在修真界時,大多數話本千篇一律,好東西都要從凡俗界傳過來。凡人的創造力與想象力是無限的,譬如此間大靈朝,便有很多腦洞大開的作家,各種話本子層出不窮,春曉看啊看怎么也看不完。

月嵐之放下手中的薄冊子,揉了揉耳側,濃密的睫毛在燈下垂落一層疲倦的黑影,潤潤的眼瞳看向她,「這么晚,又下了雨,你又出去做什么了?又去嚇唬那些小太監了?」

春曉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