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徒證道的師尊(47)(1 / 2)

「小黑,她說過,你已經成精了,你不是凡物了。你帶我去找她好不好?」

少年的華服破舊,他的懷中抱著一只耳朵缺了一角的黑貓,在山林中跋涉。

他不知霧峰在哪,她曾說在西南方,他便一直往西南方走,不敢走遠,也不敢不走遠。

曾經被譽為最仁善的明君的天子,拋棄了他的天下,他的黎民。他哪里有什么理想要實現,他的人生規劃,全都圍繞著她,她拋棄了他,月嵐之的天都塌了。

小黑貼著月嵐之的胸膛,在那胸口處,縈繞著一圈金色光暈,他將那密室內的金色光團帶了出來,他想,這東西詭秘莫測,甚至可以讓貓兒成精,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一少年一貓,就這樣找了好些年。

一開始的夜里,貓兒會聽到陛下在夜里偷偷哭,被蚊子咬了哭,被開水燙了哭,鞋子壞了哭,樹枝扎疼了哭,但其實都是因為想她了才哭。

陛下還是個小少年罷了,單純傲嬌,沒吃過苦,沒失去過春曉。

後來,陛下不會哭了,他像是淌干了眼淚,在風霜雨雪中,變得又冷又硬。

他對著貓兒說,他尤其痛恨她,若是找到了她,定要好好教訓她,要給她大大的苦頭吃,要嚇她一跳,讓她再也不敢欺負他,再也不敢滿口謊言。

他說:「小黑,你有靈智,或許比我活得長久,若我找不到她了。若你能有再見到她的那一天,一定要代我罵罵她,一定要告訴她,月嵐之一生都恨死了她,務必要罵得她狗血淋頭,痛哭流涕,跪著說自己的罪過。」

他絮絮叨叨的,仿佛提醒自己記得什么,又好像瘋魔了一般。

又是多少年過去,年輕活潑的少年不再年輕,那如畫如月光般皎潔的面龐黯淡失色,他終於絕望。

瘦巴巴的小貓蹲在崖邊,它看著絕望的陛下,陛下跪在崖邊,陛下時隔多年又哭了,他從前根本不愛哭。

陛下從懷中掏出一只小錦囊,錦囊中裝著一灘灰白色的粉末,在她走後,那小神像便粉碎了,一地拼也拼不起來的粉末。

月嵐之抖著手,他恨恨地咬著牙,將那些粉末都吞了下去。

他像枯萎的花枝,破爛的畫卷。

「春曉,我不要等你,不要找你了。你說了那么多謊話,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或許你確實在千年之後,可是那樣,我又怎么找得到你呢?」

「歸根到底,你還是拋棄了我,說好了要陪著我幼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要陪我一生。我的一生,在你離開的那天便結束了,小月亮找不到霧峰……」

月嵐之的目光晦暗,扎頭發的發帶早已斷了,墨發披散在身後,如濃郁的黑暗愁苦,將他的肩背壓垮,他垂下頭,「你總是好奇我的煩惱,我的所有秘密。可是我最大的煩惱,最深的秘密,自己也沒弄明白的事,你還沒聽到就離開了,春曉,你虧大了。」

月嵐之輕聲對著空盪盪的山谷道:「月嵐之,喜歡春曉。就是你話本里看到的那種喜歡。」

「我曾想過,你是厭倦了我,所以假借千年後的謊言離開了,不允許我再看到你了。你食了那么多言,可我還是想要相信你。」

他踉踉蹌蹌站起身,走到崖邊,「凡人一生如白駒過隙,春曉,我已經病得走不動了,走不到霧峰了。」

他仰頭看向天穹,背影寥落悲涼:「倘若,倘若這世間,真的有神靈,請讓我月嵐之,再次見到她,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我的一切,您都可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