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徒證道的師尊(91)(1 / 2)

小金宵被丟入蛇淵的時候,只有六歲。

他痛得整個人都是恍惚的,那些滑膩丑陋的毒蛇卷過他的身體,毒液刺入他的身體,他絕望地哭泣,吶喊,悲憤地喊那些曾經的親人。

他曾是一個乖巧勤勉的小太子,被民眾喜歡,被王室寵愛,他最大的理想是將南國建設成,比肩白玉京的國度。

他每日都在為成為一個好國君而努力,可他的親人們的目的卻不是這個,他們只想要他早日成為一個合格的餌食。

他被他們削肉剔骨,制作成了祭品,拋下蛇淵,砸在了那群蛇身上,他只剩骸骨的雙腿無法行走,那些恐怖詭異的羽翼圖騰布滿了他的骨頭,他的面龐與上身全是血淋淋的符文。

他從前是個會害羞,喜歡被誇贊,有些虛榮心的小太子,在蛇淵下的日夜,他的一切性格與人性都磨滅了,絕望與痛苦充斥著他的身心。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這樣對待,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他不明白為什么是他。

那些毒蛇撕咬他,他也撕咬它們,他靠這些毒物苟活下去。

直到,直到……

一束光,從蛇淵上,落了下來。

白袍青衫的女子輕巧落地,在蛇群中向他看來,那雙眸明媚,眉心一點朱砂慈悲又溫和,她的腰間掛著一柄劍,她向他走來,劍柄上鈴鐺叮當作響。

「好可憐的小孩,你怎會在此?」

她溫暖的手,托起了他的臉,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肌膚,澄澈的眸子注視著他。

他瑟縮著,仿佛指望蛇群將他擋住。

「你在害怕這些蛇?不怕。」

她輕易驅散了蛇群,暴露出了他幼小的,赤裸殘酷的身體。

「你怎么是這個樣子?是誰做的?竟然將這樣子的你丟在這里,實在是太過分了。」

春曉吃驚地看著小孩白骨森森的雙腿,上面雕琢出的繁復羽翼令人目眩,那血肉與白骨相接的地方,早已腐爛流膿,毒液浸透了他的皮膚,少年渾身肌膚都是黢黑的,只有露出的一雙眼睛,能看到青色的眼白,目不轉睛的瞳仁。

小孩有一雙貴氣細長的眼睛,在陰暗的蛇淵下,那雙眸子泛著晦澀的碧色,如一條安靜的蛇。

他不安地撲扇著長長的睫毛,瑟縮著躲開她的手。

「不要怕,我會救你,帶你出去。」

春曉松了手,取出乾坤袋里的丹葯,融化在水里,澆灌在小孩的雙腿上,又取出一粒丹葯送到他的口邊。

他像一只遲鈍的小獸,不說話,也沒有反應,無措地盯著她。

這種可憐兮兮的小孩,春曉撿得多了,也有一點哄孩子經驗,她舉著丹葯,誘哄一般道:「是甜的哦,很好吃的。」

她將丹丸送到小金宵的嘴邊,丹葯入口即化,他摸了摸自己喉嚨。

「如今是靈蘊新歷兩千零一年,外面是個冬天,白雪皚皚。你如果跟我走,以後便是我第六十一號弟子了。這是個很有趣的數字,十分幸運的小孩才能得到它,得到它的小朋友,以後再也不會有煩惱,一輩子都會快快樂樂的。」

他靜靜看著她,還是不說話,黑黢黢的身體,只有一雙眼睛,在深淵的黑暗中,一點點泛起光。

「你叫什么名字?我給你刻弟子名牒,點魂燈需要用到你的名字。」

「我叫春曉,住在一流宗門的霧峰上,日子過得不好不壞,如果你願意跟我走,以後可以稱我師尊。」

春曉不知道這小孩有沒有聽覺,她仿佛不論說什么,他都是那個表情,黑皮完美隱藏了他的面部波動。

忽然,黑暗中一只小手,輕輕牽住了她的裙角,小孩像一條小蛇,伸著腰,趴在了她的膝上,仰著頭看她。

吧嗒吧嗒掉眼淚。

「……餓。」奶奶的童聲,嘶啞又委屈。

春曉連忙在乾坤袋翻,里面有一些點心,是虞南給她准備的零嘴:「這些,吃不吃?」

他搖搖頭。

春曉又無奈道,「那就只有這些蛇了。」

他也不願意,將腦袋埋在她膝蓋里,蹭一蹭。

最後春曉挖到一個耗子洞,烤了幾只小耗子,新鮮出爐的師徒倆,才算吃了頓飽的。

有一只很小的耗子,春曉原打算放了,但是金宵抱著不放,一副喜歡極了的樣子,委委屈屈地望著她。

只能將這個小弟子和小耗子,一起帶回了霧峰。

彼時的霧峰還沒有這么擁擠,但那紛紛擾擾的白霧,千百年如此。

小金宵坐在分給他的院子里,腳下是他養的小耗子,他每天都在望著院門,等著師尊來給他換葯。

他渾身都纏著綳帶,像一個小小的木乃伊,散發著濃濃的葯香。

有時候是叄師兄來給他換葯,因為師尊被別的弟子纏住了,沒辦法來陪他。

因為他的傷,霧峰欠了丹峰很大的一筆靈石,師尊天天忙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