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徒證道的師尊(92)(2 / 2)

她也沒放在心上,這倆人從小就不對盤,雖說見面次數不多,但總有種針鋒相對的感覺。

「十一去年晉升到了元嬰中期,沒想到能在蛟蛇手下扛這么久。」

這群弟子中,王泠一的修為不是最高的,單照和程反是元嬰巔峰,但偏偏隊伍的主力輸出是王泠一。他每次總能險之又險從蛟蛇口下逃生,反手劈出重擊,姿態卻有種游刃有余的美感。

「你見過這小子哭嗎?」蒼流忽然道。

「哭?」春曉回憶了一番,發現王泠一哪怕是家破人亡倒在路邊,被她撿到的時候,也沒哭過。

這還真是個堅強的男孩子啊。

蒼流忽然湊近她,那懶懶耷拉的十二只羽翼稍稍攏起,掩住她的視野,空間里只剩蒼流的血腥味,混著蛇淵地下渾濁的味道,以及他身上獨有的曠野般自由的氣息。

「我見過,哭得可慘了。你應該也見過啊,忘了?」

「還記得公孫容嗎?你的十二弟子。」

春曉從記憶里翻出這個弟子,這個弟子她真沒忘記,在魏宋入門前,公孫容是她收過最驚艷的一個小孩,不是說其他弟子比不上他好看,只是這個孩子年紀尚小,便有一種獨特妖冶艷麗的美。富有攻擊性的美貌是稀少的,尤其是出現在一個小孩身上。

年紀小小長了一張妖艷賤貨的臉,但為人卻十分傻白甜,仿佛言情文里的小白女主有了妖艷女配的身體,春曉嘆為觀止,將他帶著身邊,手把手教導了他許久。

「王泠一在霧湖旁宰了十二的時候,我看到了,只是沒趕上救他。」

「他殺公孫容的時候,冷靜從容極了,但轉過臉,洗干凈手跑向你的院子時,卻瞬息間熱淚盈眶,仿佛死了親兄弟……」

他貼得極近,說話間那雙紅眸金瞳如魔鬼般惑人。

春曉下意識搖頭,「不可能。小十二是月嵐之殺的,月嵐之承認了,我還打了他一頓。泠一和小十二是一同入門的,平日里關系最好,十二死的時候他難過得不行,至今不能釋懷…所以他一直很討厭月嵐之……」

蒼流沉默,半晌,待她說完,悠悠笑嘆:「我離峰太久了,看來師尊和那個狼崽子的感情更好啊。」

「小嵐之確實將公孫容削了。但怕他沒死透,另補上一刀的,是王泠一。」

「你從前,從沒有和我說過這件事。為什么突然提到?」

「哈哈,隨便聊聊,反正,你也不會在乎對不對?」蒼流將遮擋的羽翼展開,隨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不要有負擔,反正都是……他們自己情願的,是不是?」

好久沒見,他仿佛很享受此刻,又開始多話,「堵著魔淵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會不會再也不見到師尊了。想想就很可惜啊,這里什么也沒有,荒涼寒冷,可不是我喜歡的埋骨地。」

「無聊的時候,我就在琢磨,若是能夠再見你,該給你留什么遺言呢?」

春曉看他一臉故作傷感的模樣,無語地罵他:「你在放什么狗屁?我才不要聽你什么狗屁不通的遺言。你再敢隨隨便便交待在那個犄角旮旯,我才不會去給你收屍。」

蒼流臉上悵惘一掃而空,肆意一笑,「聽聽也不要緊。我也沒什么文化水平,就滿腦子想,想:希望您能永遠如此,永遠不知憂愁,固守本心。」

「我們修道之人都知道,固守本心是重中之重。師尊應當牢記,要固守本心,無需動搖——您要不偏不倚,不擇手段,百無禁忌地向前走去。誰也攔不住您。」

「我不希望師尊以後有什么波瀾壯闊的一生,我只希望您的以後,只剩坦途。」

如果他的手不是在一直揉她的腦袋,將她的頭發搓成雞窩,春曉能聽得更加上心。

現下那片刻的怔忡與驚訝,都被無奈的氣憤覆蓋。

固守本心,不正是她一直在做的事嗎?踩著無數踏腳石,目不斜視,兢兢業業做個沒有感情的打工人。

春曉撥開他的手,「不要總搓我的頭發啊。你快點上去,順便讓我看看那姓王的狗東西,究竟向我瞞報了多少境界。」

「遵命遵命。」蒼流語氣輕松,直腰站了起來,隨手甩甩身上的鮮血。

而後展翼揮刀,放手一搏,第一刀就是劈向自己的十一師弟……

(其實蒼流對她看得很深哈哈,這種不拘小節的人,反倒內心十分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