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平靜被打亂了,「侍衛!好好守著方少爺,明早,城主還要審問他呢。如果方少爺要逃,允許你們用任何方法留下他。」
「呸!」方鶴柒胸中怒火更勝,斗氣的光芒閃耀著。
「別鬧了!」童彪粗糲的聲音突然響起。女人和幾名侍衛紛紛彎下腰來。
一副鐐銬嗆啷一聲鎖在方鶴柒的手腕上,看樣式,和林武兩位將軍手上的,不無不同。
「你竟然像鎖囚犯一樣鎖我?!」方鶴柒怒目圓睜,「好——你可真好——」肩上細軟帶著斗氣砸在城主胸口,卻不見童彪用斗氣防御,硬生生靠肉~身接了一下,砸得倒退一步。
「呵……真是能耐。你那孩子死了?」男人咬牙,「死得好。總比養在狼心狗肺的爹身邊強!」
「你!」聽到小七的話,童彪再好的脾氣也要怒火攻心,「……小七,你這是氣話,今晚好好休息,別氣壞了身子。明天我再來找你。」
「找我?哼!是來審問我吧,是不是還要大刑伺候!」方鶴柒不依不饒。大概是童彪一貫的溫柔溺愛讓他忘記了分寸,嫵媚的男人血液逆行,說話也沒了尺度。
「小七……」童彪受了一擊,再聽這剜心的諷刺,一口血梗在喉嚨,面前發黑。「我們走。」不再嘗試和方鶴柒交流,童彪的背影蕭瑟不已。
這一切都看在中年女人的眼里。說句真心話,她不喜歡方鶴柒。
風塵之地出來的人,缺少分寸教養,怎能比得上大家閨秀屈珠兒,更何況男人總是不能生養的。若是以前少城主沒有出事,女人也就當府內多了口牲~畜,如今少城主命在旦夕,若是能將這個小~倌趕出府去,再把城主和屈夫人湊成一對,說不定喪子之痛也就慢慢消磨了。
離開城主身後,女官便趕去了兩個孩子的院子。只聽嚶嚶哭聲透過門扉,正是夫人的。搖曳的燈火,映著屈珠兒顫抖的身子,纖細的手指不停地抹著臉頰。
「夫人,您該休息了。」中年女人溫和地說。
「是你啊……」屈珠兒自然認得這位女官,客氣地回應道,「我、我休息不了啊。一閉上眼睛,就是秀秀在喊我,她跟我說她疼啊。」說著,又是一陣哽咽。
「夫人節哀。」
「你……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他害了我兒!」屈氏狀若瘋癲,纖細的手指抓著女人的腕子,抓得發青發疼。
「夫人,這件事還沒有定論。」女人擔憂地看著她。這樣下去可不行,夫人別是要瘋了啊。
「那會是誰,是誰啊……」屈珠兒喃喃自語。「一定是他!除了他,還有誰會這么恨我的孩子!秀秀,秀秀她只不過在他身上揚了一把土……他怎么能呢!」
小妾顫抖的手,撫摸著兒子胖乎乎的臉,悲痛將她美麗的妝容染成了破敗。這一幕,讓女官硬下了心腸。就算姓方的沒有謀害少城主,也絕對要把他牽連進去,趕出華輝城。
多有趣不是嗎?
人性就是這么高尚和陰暗。
恍惚之中,徐知行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輕佻中帶著神聖,淡然中帶著瘋狂。馬克!突然睜開雙眼,額頭的汗珠隨著劇烈的呼吸震顫。
真是夠了!
眸子陰沉著,徐知行用粗糙的袖子擦了擦臉,看著泛白的天空,走了出去。下一步,就是讓方鶴柒和童彪徹底決裂!
「火頭,你不道義啊,賺了錢,還不分自己親弟弟?」尖酸刻薄的話,刺痛了火頭的耳朵。
「誰說我沒給你!五枚銀幣,我給了你四枚,你呢!你都拿去干什么了!」充滿怒氣的聲音不得已被壓得低沉,也透露著說話人的心虛。
「哥哎,誰不知道你能耐大,在城主府干活,五個銀幣算啥,五個金幣你都搞得到呢。」火頭的弟弟恭維道,眼神卻不懷好意。「你偷偷賣了雙碗筷就這么多錢了,不如老哥你拿個擺設給我,錢不是更多。城主府的擺設多了去了,少一件也沒什么嘛。」
「你!你!」指著弟弟的鼻子,火頭險些氣暈過去。
「再說了,咱爹摔斷了腿,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沒錢哪來的葯和糧,我是沒辦法了,哥哎,你看著辦吧!」火頭的弟弟進一步逼迫道。
「我……好!我去偷!但是你得保證,絕對不把錢拿去賭!否則……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火頭掙扎著,還是妥協了。
偷聽的徐知行也放下了懸著的心。
看……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不可改變的,只要有足夠的推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