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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村子比較偏僻，隱匿在茂密的森林之中，若沒有人帶路，一般人很難發現。 [800]但現在這座幾乎與世隔絕的小村子血痕累累，一具具屍體躺在血泊中，臉上還透露出臨死前的恐懼，與周圍幽靜翠綠的森林相比，顯得格外慘烈。

托納好像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他連滾帶爬的沖進這片如同廢墟一般的村子之中，片刻後，傳來痛苦至極的慘嚎之聲。

唐韻兒同樣被眼前一幕驚呆了，她甚至已經顧不得那種暈眩和嘔吐感，緊緊抓住聶天的手臂，眼中透露出驚恐。

至於聶天，相比之下則要顯得冷靜的多，甚至冷靜的讓人心中有些發寒，對於眼前如此慘烈的一幕他絲毫無動於衷，神色依舊冷靜而淡漠。

其實這也怪不得聶天冷血，在他的經歷之中，比這慘烈無數倍的場面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不要說面前這區區一個村落，就算是一整顆星球在面前崩潰，數十億生命在眼前凋零，也僅僅只能讓聶天微微皺眉而已。

位置不同，決定了看待問題的角度自然也會隨之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整座村落中充滿了濃濃的惡臭味，不知是受到了這里氣氛還是感受到了契約者心中的恐懼，連一路上都頗為活潑的小藍都安靜了下來，默默的從聶天身上跳到唐韻兒肩膀上，輕輕的鳴叫著，好似安慰。

帶領著驚恐不安的唐韻兒走進村落，一股更加濃郁的血腥味混合著腐朽的惡臭撲面而來，更多的屍體，更多的鮮血映入眼簾。不遠處一座坍塌的房屋前，托納跪倒一具倒在血泊中的老者面前，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發出痛苦至極的哀嚎。

老者腹部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內臟和從中流淌而出，死相頗為慘烈，這幅畫面映入眼簾，再加上刺鼻的味道和慘不忍睹的畫面帶來的刺激，以及之前那還未消散的暈眩感，終於，一股無法抑制的嘔吐感升騰而起，連忙放開聶天的手臂，捂著嘴巴跑到牆角處，將胃里面的東西全部傾瀉而出。

看著悲憤欲絕的托納，聶天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良久之後，當唐韻兒回到聶天身邊，劇烈的刺激和嘔吐過後產生的虛脫感，讓她雙腿有些發軟，直到一個治療術降臨之後，唐韻兒才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見聶天絲毫沒有上前的意思，唐韻兒略作猶豫，上前試圖安慰道：「托納，你……」

「閉嘴！！！」

可誰曾想話才剛剛說出口，托納便猛然抬起頭，眼中充斥著淡淡的血絲，面容扭曲：「你，都是因為你！！！若非你們逞能一定要獨自行動，而是老老實實彥龍商會救援的話，我們可能早就已經到了，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現在好了，一切都完了，凶手，你們都是凶手！！！」

突如其來的斥責，讓唐韻兒呆住了，可是面對這樣的斥責，她張了張嘴，但最後卻是什么都沒說，低頭回到了聶天身旁。

「滾，你們給我滾！！！！」

聶天淡淡的掃了一眼面容扭曲的托納，伸手拉著有些失魂落魄破的唐韻兒默默的離開了村落，也離開了那片血腥之地。

行走在森林松軟的土地上，兩人只是默默的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唐韻兒陷入了極度的自責之中，她認為托納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怪她，雖然這個決定是小白下的，但是她完全有能力阻止的，但是她卻沒有，盡管當初她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可是這依舊是她不可推卸的責任。倘若能夠早一些趕到的話，這一切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想到那一具具鮮血淋漓的屍體，唐韻兒感覺他們好像復活了一般，將自己圍攏在中心，質問自己，唐韻兒渾身冰涼，陷入了無盡的恐懼。

看著忽然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嗚咽哭泣的女孩兒，聶天也停下了前進的腳步，雙手抱胸靠在樹桿上，依舊只是淡淡的看著，依舊沒有任何開口，更沒有絲毫安慰的意思，他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看著面前這位契約者慢慢陷入極度的自責與恐懼之中無法自拔。

聶天之所以無動於衷，只是因為他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看清一個人真正性格的機會。

洪荒世界儒家說人之初，性本善。但聶天認為這闡述的並非是一件事物的本質，而是一種提倡，提倡人類向善的口號罷了。而真正的事實卻是，人的性格從初生之前就已經注定了，後天可以培養改變，但這種改變僅僅只能是小范圍的調整，或者用道德，法律等等後天形成的規則將本身的性格完全束縛住，形成一種自我催眠，誕生一種虛擬人格，可實際上，不論如何，根本永遠都不會改變，只是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會發現這一點罷了。

這也是為何總會有一些人在遭逢大變之後，性格與之前產生巨大的變化的根本原因。因為劇烈的刺激打破了框架的束縛，釋放出了真正的人格罷了。

而也正因為本我不同，才有了所謂的魔道之別，何為正，何為邪？僅此而已！

雖然世界不同，但聶天相信，在這一點上，不論是奈爾法世界，洪荒世界，亦或者現在所處的更高級別的至高界內，都是通用的。

這樣的刺激，對於一個幾乎沒有任何閱歷的十六歲少女而言是巨大的。從聶天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個女孩過去很悲慘，或者說，從她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其忐忑的命運，父母雙亡之後，更是遭到了村子所有人的驅逐，年僅六歲的她能夠活下來，只能用幸運來形容。可就是在這樣惡劣的成長條件之下，她的性格不但沒有扭曲，反而依舊保持住了那一份純真與善良，哪怕是聶天都感到有些驚訝，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她父母的啟蒙教育做的很好，亦或者是因為其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

可是對於聶天而言，他並不希望自己的這位契約者是一位爛好人，因為那樣的人永遠成不了真正的上位者，凡人之中的帝王是如此，神，仙更是如此，就算是洪荒世界那看似和諧無比的佛教其本質也只是因為修煉方式不同故而才展現出來的所謂善而已，具有極為明確的目的性，否則，佛教又怎么可能從一個偏僻小教發展成為比道門更加昌盛的宗教？只是因為一心向善而受到天道庇護？

笑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世界規則層面，世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善惡，有的只是平衡罷了。

更何況，倘若這位契約者真的如此善良的話，聶天會祝福她，甚至給與她巨大的幫助，但是也同樣會離開她。

往小了說，他是為了自己，往大了說，他行動的成敗關乎到洪荒與奈爾法兩個大千世界的存在與否，也關乎到兩個世界無以計數的生命。

他需要更快的在這個世界中『變強』，從而接觸更高的層次，了解這個世界更多的訊息，很顯然，跟著這樣的契約者在一起的話，日後必然會無故生出很多的事端，耽擱他更多的時間，這是聶天絕對不允許的。

只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韻兒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顫抖的越來越厲害，依舊沒有從自責與恐懼中脫出，反而有越陷越深的意思，這讓聶天的眉頭漸漸糾結在一起，從她的表現上來看，事情好像正在向著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

「咦？」就在聶天准備出手干預的時候，忽然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原來如此，這倒是有些意思。」

「怎么說？」聶天默默的詢問道。

「這娃娃是人族與魔族結合誕生的後代，且靈魂中帶有一道隱匿的封印，若非在刺激下，封印受到影響，我們還真的沒有察覺到她竟然擁有雙重人格！」盤古略微有些驚訝的道。

「不，不對，不是雙重人格，而是一體雙魂，只不過，這兩個靈魂不僅僅共享一個肉體，同時還僅僅只擁有一個命格，任何一個靈魂消亡，另外一個也會立刻死亡。」奧狄斯語氣頗為驚訝：「這倒是極為罕見的例子啊。」

「嗯？不錯，確實如此，險些將我也騙過去了，嘖嘖，奇怪啊！」盤古嘖嘖有聲道。

「人族與魔族結合誕生的後代？一體雙魂？」聶天愣了愣，凝神觀察片刻，眼中疑惑更濃，直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察覺到有任何的異狀。

「不用疑惑，你與她之間擁有單方面契約聯系，只要契約還存在，你就很難發現契約主導者一方的異常情況。這種契約就連我們都受到了一些影響，不過畢竟是間接的，所以我們才能夠感覺到這些。」感覺到聶天心中疑惑，奧狄斯解釋道。

聞言，聶天了然的點了點頭，旋即剛准備繼續詢問些什么，忽然，原本在地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唐韻兒忽然平靜了下來，長長吐出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感嘆道：「終於出來了。」

面前的女孩兒樣子雖然與之前一模一樣，但神態之間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變化，差別最大的，就是原本那一雙黑色的瞳孔變成了夢幻般的紫色，其中的清澈變成了一種淡淡的冷漠。

『唐韻兒』伸了一個懶腰之後，略顯慵懶的躺在地上，深吸口氣，旋即微微轉頭看向聶天，上下打量中，美眸中閃爍著些許異樣的光芒：「你沒有什么要問的嗎？」

聞言，聶天微微挑眉：「一體雙魂？確實讓人驚訝！」

紫瞳唐韻兒神色微微一凝，旋即蹙眉：「你早就知道了？」

「那倒沒有，我也只是剛剛才察覺到。」聶天微微搖頭，話語頓了頓：「不過，一個人族靈魂，一個魔族靈魂，卻共享同一個身體，這也確實讓我感到驚訝。」

「僅僅只是驚訝么？」

「否則呢？」

紫瞳唐韻兒微微蹙了蹙眉，旋即從地上起身：「也對，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我忘記你並非是靈雲大陸的人類。」紫瞳唐韻兒忽然道：「之前我妹妹的表現，讓你失望了吧？」

「妹妹？」聶天眼中掠過一抹古怪，如此稱呼自己另外一個人格，看來，她完全將自己當做是一個獨立的存在了。

「失望也談不上，只是之前我還在奇怪，類似於她如此單純善良的女孩兒，在之前那種環境之中，到底是如何活下來的，不過現在，我明白了！」

「當然，若非我的話，那個傻兮兮的丫頭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紫瞳唐韻兒話鋒再次一轉：「我以契約主導者的身份命令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面對這個敏感的問題，聶天卻是絲毫不驚，淡淡道：「抱歉，我不知道。」

紫瞳唐韻兒凝視著聶天的雙眼，好像想從中看出什么，可顯然，她看到的只有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潭，她甚至無法從中察覺到任何情緒波動，而且契約本身也沒有任何變化，這足以證明他並沒有撒謊，這讓她眉頭越皺越緊，雖然之前她一直『退居其次』，但卻並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對於這個御者，她始終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他的表現實在太過於淡定，早就讓她有些懷疑，可現在……難道她的懷疑是錯誤的？

聶天自然明白女孩兒正在想什么：「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契約的力量！」

「呵呵，抱歉喔，我並非是有意懷疑你，只是我認為必須要對你做一個了解，這樣我才能夠相信你，不是嗎？」紫瞳唐韻兒抿嘴輕輕笑著道。

聶天微微點頭，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這個忽然變得無比精明的契約者：「相比你妹妹，你確實要老練許多，也成熟許多。」見紫瞳唐韻兒驕傲的模樣，聶天繼續道：「但是，也僅僅只是相對於你妹妹而言，哪怕你再聰明，再精明，你的閱歷注定了你距離真正的成熟還相去甚遠。驕傲自滿，只會讓你固步自封。」

紫瞳唐韻兒咯咯的笑了起來：「你放心，我不是她，不會脫你的後腿的。而且……」紫瞳唐韻兒雙眼微微眯起：「而且，我會變得很強，成為讓你心悅誠服的主人！」

聞言，聶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很好，有志氣，我也期待著那一天能夠早些到來！」

「還有一個問題，之前你既然說了之前你並不知道我的存在，卻為何見到契約者如此痛苦而無動於衷？這可不是一個契約者應有的表現，也與你之前與我妹妹之間的約定並不相符。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一個不好，會對她日後的正常構成極為不利的影響。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看不出來，那些屍體最少也已經死亡了十天，就算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也不可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紫瞳唐韻兒認真的看著聶天：「你明明可以安慰並說服她擺脫那極端自責的負面情緒，但是你卻沒有這樣做，而是放任自流，不聞不問。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其實很簡單，這是一個試煉，雖然對於她來說可能有些有些殘酷，但倘若她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來的話，將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成長機會。」

「可是倘若失敗了呢？那不是變得更加糟糕？」

「失敗？」聶天微微搖頭，淡淡道：「你當真認為我站在這里什么都沒做么？」

紫瞳唐韻兒盯著聶天，紫瞳中異光閃爍，片刻後忽然展顏一笑：「我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你了。」

紫瞳唐韻兒上前兩步，幾乎貼在聶天的臉上：「我忽然有些好奇，在你心中，認為我與妹妹到底哪一個更適合你呢？」

聞言，聶天淡淡的微笑道：「在我看來，你跟你妹妹本就是一體兩面，是同一個生命體，只是性格不同罷了。因此也不存在所謂的選擇。」

顯然，聶天的回答讓紫瞳唐韻兒略微有些不滿意，但卻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不過她對於這個充滿神秘感的契約者，卻越來越好奇了。

「你沒有告訴我，應該如何稱呼你。」聶天略微後退一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