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仍然籠罩著水面，以小船為中心，形成了近似圓形的一大塊，起初這霧看著令人緊張，後來漸漸看習慣了，好象也不覺得有什么。

唐演想象不出水下一百多米深處是什么樣，於是就此向強哥請教。

強哥說最深也就潛到過十幾米深處，反正什么都看不到，白天灰濛濛一片，夜晚則是一團漆黑，旱季水清一些，在水中的能見度稍好一點，但是至多也就能看到一米外，更遠就不行了，總之一旦潛入水中，就成了瞎子，全靠摸索。

唐演：「如此看來，在這里游泳技能僅僅只是用於落水時保命，除此之外沒什么用處。」

強哥說：「就是這樣，大家一年到頭不會下水幾次，全部的工作都可以站在船上完成，無論是清理垃圾還是撈屍體，因為我們只打撈漂浮的屍體，沉在水下的根本就沒辦法，我水性這么好，其實在這里沒什么用處。」

唐演：「屍體會不會通過電站的泄洪道和發電機葉輪沖到下游去？」

強哥：「會，有些屍體沖到了下面一百多公里的另一個電站庫區里，甚至再沖下去，一直到沖到國外，然後進入太平洋。」

唐演努力想象一具屍體經過如此復雜的幾千公里漫長旅程最終抵達大海的情形，覺得很有幾分浪漫色彩。

想來不容易，途中隨時都有可能被沖到岸邊的亂石灘里或者樹叢中，也有可能沉入某個回水彎，然後被泥沙和卵石掩埋，或者被魚和水生動物當作食物吃掉。

稍一走神，繩索准確無誤地動彈了三下，顯然是水底的小蒼蠅在拉扯。

老k和大熊一起動手轉動絞盤收繩索。

幾分鍾之後，小蒼蠅和兩具腫脹得很厲害的男屍一起浮出水面。

這兩具屍體身上的衣服爛得很嚴重，只剩下一些碎布條，有些部位甚至長出了水生植物，還有一些類似泥鰍的小魚不斷從口鼻當中鑽出來。

強哥仔細看了看，搖搖頭說：「不是木頭。」

小蒼蠅焦急地吼叫：「我再也不想下去了，饒了我吧，水里太難受了，壓力太大，我的精神隨時都有可能會崩潰，難受得要命，腦袋像是要炸裂開來，眼睛就像要從眼眶里迸飛出去。」

唐演：「休息一會兒，慢慢再說，不要著急。」

小蒼蠅絕望地坐在屍體旁邊。

強哥仔細看了又看，說兩具屍體在水里恐怕有大半年了。

唐演：「這么久還沒腐爛成骷髏，難道這里就是傳說聽養屍地不成。」

強哥：「這里水溫很低，常年保持混濁，魚類稀少，加之水底壓力很大，想來屍體至今沒爛與此有關。」

唐演：「現在出水了，會不會很快爛掉？」

強哥：「接下來會出水，屍體越變越小，得選擇合適的時機放進冰櫃，現在當然不行，太對不起觀眾了，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屍體得放上一天左右，等腫脹程度減輕一些再進冰櫃，便可以長期保存。」

唐演：「不知道這水里有多少這樣的屍體。」

強哥：「估計很多。」

老k叼著煙走過來，問剛才弄成面孔狀的霧氣是不是這兩具屍體搞出來的，唐演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