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時，都滿心不甘。

「我從小吃盡苦頭。」

黑衣青年在許景明的意識中，平靜說道，「少年時出去干活，沒爹的孩子，被東家欺負，被成年人欺負，被混幫派的欺負。只有我娘，心疼我，她知道我的苦。」

「我忍著，一切都得忍著，後來我娘病死了。只有我一個半大小子，照顧弟弟妹妹。多少次我都覺得，這日子真沒意思，我來到這世上就是受罪的。」

「有一次，我撿到一個錦囊，里面竟然有一錠十兩銀子和一些碎銀子。」

「我在家里，握著那一錠十兩銀子，一夜都沒睡著，那是我最激動開心的一夜。」黑衣青年說著，「握著十兩銀子的滋味，你在我的記憶里也體會到了，是不是很美妙？」

許景明聽著。

記憶中的少年於新，握著那十兩銀子，激動瘋了一夜。

「辛苦了十來年，弟弟妹妹都有了各自的家，我也算對得起爹娘了。」

「後來師父引我進了衙門，我日子才真正好起來。」

「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又將女兒嫁給我，我答應過師父，這輩子會用命來保護師妹。」黑衣青年看著許景明，「她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比弟弟妹妹對我都好，可結果呢？」

黑衣青年眼中有著淚花，輕聲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是伏魔人和魔頭廝殺，波及周圍的？」

「魔頭執念初次誕生，在沒有凝結成魔軀之前，是受天地庇護的，伏魔人察覺不到我的存在。」黑衣青年說道，「所以我的執念，也發現了真相。那個叫樊牟的伏魔人，他是故意的，故意波及周圍，屠戮上千人命。」

許景明一愣。

「故意波及普通人，就是為了更多魔頭誕生。」黑衣青年眼中仿佛有著火焰，「當聽到這秘密時，我瘋了！我的家，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被毀滅。」

「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黑衣青年盯著許景明，「伏魔人，該死！！！」

許景明默默聽著，沒有反駁。

「我瘋了，但我的執念更強大了，我第一次凝結魔軀就已經是地魔極限。」黑衣青年咬牙切齒道，「我無法壓抑自己的憤怒，凝結魔軀後，我找了足足半個月，沒有一刻歇息！我終於找到了那個伏魔人樊牟。」

「我活捉了他，廢掉了他，不讓他自殺。」黑衣青年低沉道，「我折磨他足足三天。」

「他對我說，無數普通人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誕生出魔頭。」黑衣青年冷笑，「他根本不認為自己錯。他還說……這么干的伏魔人，還有很多很多。他當時就報出了73個名字。」

許景明沉默。

是有這樣的伏魔人。

自己曾和高境伏魔人張克翻臉，就是因為發現，張克竟然偽裝成天魔，故意屠戮普通人。

許景明發現後，自然震怒，覺得張克就是瘋子。

張克卻覺得……

這就是虛擬世界，魔頭，就是進化道路的資糧。還說許景明分不清『真實和虛擬』，許景明也駁斥了他，雙方大戰一場，張克不敵，狼狽逃竄。

「我就奇怪了。」黑衣青年看著許景明，「你們這些伏魔人，為什么這么想要魔頭執念？為了魔頭執念，竟然會一次次屠戮眾生？你們是制造魔頭，比魔頭還要可怕！」

「是有這樣的伏魔人，但只是極少數。」許景明說道，「就像你不能因為有一個殺人犯，而要判處所有人死刑。」

「極少數？」

黑衣青年冷笑，「伏魔人吳明，我知道你的名聲，聽說過你幫助很多普通人。但……你同樣該死。」

「為什么？」許景明看著他。

「屠戮眾生的伏魔人，因為有聖光宗成員，所以羋迦要保護他們。而你，又救了羋迦。最後那位老者又來幫你，將我擊殺，執念送給了你！」黑衣青年看著許景明，「你們這些伏魔人，一個幫一個！你們就是一個群體，相互庇護的群體！」

「你們高高在上，願意救則救，想要屠戮則屠戮，一切全憑你們喜好。」

黑衣青年盯著許景明，「可我們無數普通人，也有感情，也會憤怒！我知道，面對無數伏魔人，我們這些天魔也只是笑話。」

「但是，我們這些天魔不惜性命，不惜一切也要讓你們這些伏魔人知道！」

「殺戮眾生者，也將遭殺戮。」

黑衣青年眼睛泛紅，「唯有以殺戮震懾，才能讓那些伏魔人知道，屠戮普通人，是有罪的！」

「一言一行，皆有因果。」

「伏魔人起了因，我們這些天魔，便是果！」

黑衣青年愈加瘋狂。

他強大的信念，許景明能感知到。

許景明可以反駁於新的一些想法，但是，在心底，許景明卻覺得……於新這樣做，沒有錯！是該讓一些伏魔人知道，虛擬世界也有反噬！

無數行星生命，在這虛擬世界生活數十年，這就是他們生命的一部分，不容踐踏！

「該如何煉化於新的天魔執念，讓他執念消散？」許景明看著眼前的於新，於新的執念堅定如磐石，讓他消散難度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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