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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學光背著手站在窗前，手指頭夾著的香煙冒出絲絲青煙，威風撲面，卻並不覺得寒冷，吹面不寒楊柳風想來就是這個意思，二月一過，天氣就漸漸的暖和起來。

茶幾上放著的是一疊厚厚的材料，郭志達坐在沙發上，手指頭夾著香煙，他的臉色有些凝重，抬頭看著楊學光的背影，眼神里的神色很復雜，他知道楊學光的志向，也很清楚眼下的雍州的局勢。

這一次發生的事情，郭志達也有些懷疑是魯中秋的手筆，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種猜測，魯中秋雖然是雍州的市委書記，卻還沒有這么大的能量讓這幾家報紙同時刊發這種文章，尤其是在這個正需要團結穩定的關鍵時刻。

一想到今年的換屆，郭志達隱約明白了許多東西，匆匆拿著他在東湖區收集到資料趕到了楊學光在政法委的辦公室來。

他的手里已經有足夠多的談敏的材料，而且，還有很多材料還可以繼續深挖下去，至於還需要不需要繼續下去，還是暫時封存起來，郭志達做不了這個主，他必須向楊學光請示。

看著楊學光筆直挺拔的背影，郭志達突然感覺鼻子有些發酸。楊學光在這洪流之中殫精竭慮地是為了什么呢，他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省委的處理意見已經向全省各市下發，楊學光鑒於在掃黃打黑過程中的一些疏忽，而導致慘案的發生，江南省委決定給予楊學光黨內記過處分。

郭志達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楊學光去省里向有關領導匯報情況的狀況，在這個時候為了保證團結穩定的大局。楊學光在省委領導眼里必然成了最不受歡迎的人物，哪怕楊學光的出發點是為了雍州，是為了整個江南的未來！

當然。郭志達也能理解省委領導的苦心，他自己現在就是東湖區的區委書記，區兩會很快就要召開了。區黨代會也要開始籌備了，他能夠切身體會到安全穩定的政治大局是如何的重要。

換了自己又該怎么選擇？

郭志達的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捏著香煙的手指一顫，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何選擇，但是心底里真的不知道么，還是說故意避重就輕？

一邊是在省委領導那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刺頭印象，這對於官場中的人來說，是最為忌諱的，一邊是幾百萬群眾的期盼的眼神，不過。他們人數雖然眾多，卻不能給你在官場上任何助力！

郭志達苦笑一聲，他突然覺得自己一向以君子自居，如今在楊學光面前，他覺得自己太高估自己了。

「志達。你確定這些材料都沒有問題，你確定深挖下去，市屬鐵礦的案子一定能暴露出來？」

楊學光抽了一口煙，目光定定地看著對面公安局辦公樓，頭也不回地問。

「書記，我很確定！」郭志達用力地點點頭：「不過。書記，我認為這個案子壓一壓比較好，畢竟省里馬上就要召開兩會了，那些記者們正等著各種爆炸性的新聞呀，一旦透露出去，不說我們雍州市，只怕整個江南省都會成為全國矚目的焦點！」

郭志達的聲音一頓，微微嘆息一聲：「時機不對呀！」

「沒有什么時機不對！」楊學光倏地轉過身，高高地揚起了手臂，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手指間的香煙被捏得扁扁的：「過了這一次，還能有下一次么，誰敢說他就不會跟談敏一樣一去不回，誰敢這么給我保證？」

「志達，知道我為什么去雍州縣的次數很少嗎？」

郭志達一愣，緩緩地搖搖頭，楊學光當副市長的時候，經常上山下鄉，整個雍州市下的區縣都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唯獨很少去雍州縣，這一點他是清楚的，因為那時候他還是雍州縣的政法委書記！

「那是因為我在心里答應過周麗母女，我一定要還給她們一個公道，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比升官發財要有意義！」

楊學光慢慢地平靜下來，眼神里閃過一絲淡淡的悲哀，抬手將香煙塞進嘴里吸了一口，這才發覺香煙已經滅了。

郭志達怔住了，他一直以為楊學光不過是個有良知的太子黨罷了，在楊學光的心里權勢地位的分量終究要重一些，想不到居然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