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無奈、無語、茫然……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匯成一聲仿若自嘲的長嘆。
「傻啊……」
青衣一臉桀驁不馴的盯著他,老王八罵誰傻呢?
「罷了,睡吧。」蕭絕摸了摸她的頭,唯有苦笑。
「手拿開。」青衣把他的手打開,嘴里嘟噥不斷:「老娘又不是小孩兒,亂摸什么勁兒。歲數都能給你當祖宗了,人間小白臉沒大沒小的……」
說完,她扯過被子蒙頭就睡。
她這般沒心沒肺想的開,但蕭絕卻做不到。
燭火不知何時燃盡,他側身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復雜而幽沉。
固執追逐著北陰的身影近萬年,那感情若不是喜歡,又是什么呢?若不是,那她這萬年痴守的是什么?
執念?
只因他當初救了她?誤將感激錯當成愛?
也是,陰司那種地方,情愛二字如同龜毛兔角。燁顏走時,她又那般小,天真爛漫的什么都不懂,就是個小傻子。
北陰救了她,這小傻子心存感激,懵懵懂懂的便說要嫁給他。
這一諾,便是近萬年。
她是在血與鐵中長大,於那萬仞幽冥怵寒的地下,踩著無盡屍骨靠自己走上無人之巔的。
沒有變得麻木嗜殺殘暴不仁已是難得,卻還能固守著內心的一寸凈土。說來簡單,要做到何其難?
從無人教她什么是愛,什么是情。
在她理該感受體會何為情何為愛時,身邊卻無人能給她一點溫度。
蕭絕沉眸想著,目光一點點變得清潤與平靜。
這般來想,倒不怪乎這小家伙始終不肯承認也不肯相信,她對他動了心。
因為從未感受過,從未體會過,從未有過參照。
蕭絕輕輕的將手繞到她身前,小心翼翼的,如觸碰一件稀世珍寶,向她慢慢靠近,環抱著她。
我的小麻煩精啊。
你不懂也沒關系,是我不夠耐心。
無妨,我會慢慢等,慢慢教,等你真的明白過來。
黑暗中,青衣長睫輕輕顫動,掀開幾許眼簾,復雜而迷茫的光從眼底一閃而過,又被她重新壓回眸海深處。
肥貓和桃香他們回到京都是在幾日後,雖說貓大爺有本事眨眼回到公主殿下的身邊,但跟著惡婆娘哪有跟著小桃香好啊,天天小魚干管飽。
不過這回貓大爺一回來,就覺出不對味,這惡婆娘和老白臉之間瞧著怎么那么不對味呢?
別別扭扭,麻麻賴賴的。
用完午膳,蕭絕去書房處理政事。
按照慣例,青衣早該跟屁蟲似的跑過去蹭煞氣,但她卻是跑到了花園的池塘邊,也不睡覺也不廢人癱,盤腿坐在雪地上,拿了根狗尾巴草在逗王八。
可憐那王八早早就在淤泥下冬眠了,卻還逃不過魔爪,被拎出來飽受摧殘。
雪地上一排排貓腳印朝青衣而去。
「喵嗚!」肥貓一個猛虎撲食跳到青衣身上,抱著她的後腦勺,張嘴啃著她的腦殼,「惡婆娘,大爺回來了你居然都表示下開心,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去和狗子玩了!」
換做以前,大概貓爺這會兒已經在油鍋里兩面金黃了。
不過惡婆娘今兒居然沒動靜。
肥貓眨了眨眼,跳到她膝上,仰頭看著她。
貓大爺發誓,它從未在惡婆娘臉上看到如此憨批的笑容過。
「惡婆娘,你該不是背著小爺我和老白臉干了什么禽獸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