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不稱意,不論神鬼妖仙皆有其苦,貪嗔痴怨恨,求不得,愛別離。」
小三辰不疾不徐的說著,「縱然強大如父王和母後,也做不到事事稱心如意,但在夢中,卻能彌補遺憾。」
「可夢終究是虛幻。」
「虛幻與現實又有什么區別呢,」小三辰不疾不徐道:「有人看似清醒的活著,實則一直在自我的夢里,有人看似睡著,卻活的比誰都清醒。」
墨池失笑的看著他,這個小家伙是在與他講玄呢。
「你的神通之一是讀心,第二個神通莫非是織夢?」
「可以這么說。」小三辰甜甜笑著:「有些遺憾若能在夢中彌補,不也挺好的嗎?夢不一定會使人沉淪,沒准也能讓人變得更清醒呀。」
「所以你那么喜歡睡覺?」
「干爹要不試試嘛?」小三辰偏頭看著他。
墨池垂下眸,看著邊上熟睡的小卿卿,輕聲道:「現在這樣挺好的,你的好意干爹心領了。」
小三辰看了他一會兒點頭說了句「好吧」。
「不過我覺得干爹你還是會再來找我的。」
小三辰咧著一嘴小糯牙笑著,然後拖著枕頭也爬到了墨池的懷里。眼皮子似有些打架,打著哈欠咕噥道:
「干爹不孤單的,以後我和妹妹給你養老。」
說完小家伙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屋內,燭火晃盪,墨池看著懷里的一雙兒女,銀眸中溢出柔色。
人生七苦,貪嗔痴怨恨,愛別離,求不得。
他皆嘗過,心里又遺憾,卻無不滿。
他的確未曾得到過青衣,但那個渣女卻給了他太多的禮物。
雲朝、扶光、三辰、卿卿……
他們是北陰的孩子。
又何嘗不是他的孩子。
墨池看著自己的掌心,看著龍鱗慢慢爬滿手掌,唯中心處,缺了一塊鱗片。
「夢嗎……」
「若真有這一場美夢,或許試試也無妨……」
抱著兩個睡熟了的小家伙回了房,把他們安置好後,墨池才熄了燭火走出來。
剛剛關上門,他眸光幽幽一動,偏頭看向身後。
院子里的蒼木下大咧咧的坐著一道紅影。
她就那般岔腿掐腰的坐在石桌上,手上還拎著個酒囊,冷艷絕美的小臉上一臉不爽,仿佛誰欠了她幾萬年功德錢沒給似的。
有那么一瞬,墨池以為又回到了當年的流離之地中:
那時的少女站在樹下對他嬉笑怒罵的招手:
燭黑水,又發現一頭肥羊了,快來干活~~
恍如隔世,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倒影。
樹下,青衣一臉桀驁的看著他,一如當年,酒囊朝他拋來。
「燭黑水,你發什么呆呢!」
接過酒囊,墨池思緒一點點回歸現實,打開瓶塞飲了一口,朝她走了過去。
「你不是跑燁顏的無憂秘境里去了嗎?怎又跑我這兒來了?」
青衣翻了個白眼:「不是你傳話讓老娘來的嗎?說要扣了我的兒子女兒,你自個兒忘了?」
「忘了。」墨池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臭德行。」青衣把酒囊奪過來,晃了晃,「嘿,你咋給我喝光了?」
「你那點酒量還是別喝了,我這妖界可禁不住你禍禍。」墨池走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抬頭看著她:
「又和你家那糟老頭子鬧什么呢?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曉得穩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