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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 瓜子和茶 1757 字 2022-09-04

「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

趙瑀只覺臉上發熱,拿起團扇不自然地扇了幾下,「快回去吧,讓人看見不好。」

李誡笑了下,不知怎的,趙瑀覺得他的笑看上去泛著苦澀。他折下一串梧桐花,翻身輕輕落在窗前,伸手遞過來,「要嗎?」

趙瑀接了,「你幾時來的?」

方才和榴花的對話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又聽了多少,趙瑀猶豫是不是要和他解釋一下,卻聽李誡說,「剛到」。

這解釋的話就說不出來了,趙瑀訕訕笑道:「我挺好的,白日你還要當差,早些回去休息吧。」

兩次讓他回去,李誡不好再賴著不走,一個燕子穿雲,無聲無息消失在夜色之中。

趙瑀怔怔發了會兒呆,躺在涼塌上許久許久才朦朧睡去。

風動樹搖,不知什么時候李誡又藏身在梧桐樹上,他一手墊在腦後仰靠樹椏,一手捏著梧桐花,翹著二郎腿,有一眼沒一眼看著下面趙瑀的窗子。

其實他早就來了,恰好聽到榴花說溫家公子對趙瑀余情未了之事。趙瑀有人可以依靠,他其實應該高興,可為什么他會覺得不大舒服?

說不清心里是個什么滋味,他登時就走了,隨後又覺得應該把話問清楚,繞了一圈回來,再見到趙瑀,他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李誡自嘲一笑,原來自己也是個婆婆媽媽拎不清的人!

冰盤似的圓月亮極了,如水的月光穿過枝葉,照在李誡心上,穿過碧紗窗,照在趙瑀身上。

趙瑀這一夜睡得很安穩,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來。

她松松挽起頭發,趿著鞋走到窗前,梧桐樹葉在陽光的照射下綠寶石一樣晶瑩光彩,夏蟬長一聲短一聲叫著,除此之外靜寂得沒有一點人聲。

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襲上心頭,趙瑀倚窗看著梧桐樹,不知不覺痴了。

她把那件滴血的舊衣找來,將心口那塊布料剪下,專心做起了針線。

桌上的甜白瓷梅瓶中,是一支梧桐花。

灑掃的小丫頭們看了,一個個捂嘴偷笑:大小姐真是做好准備當婆子了,你看花瓶里竟是粗俗不值錢的爛梧桐花!

李誡此時也盯著梧桐發呆,原來楓晚亭外面不只有楓樹,還有梧桐樹,他怎么以前就沒發現過!

「李頭兒,王爺叫你進去。」

李誡忙走進書房,上前俯身跪倒,「請王爺安。」

「嗯,起來吧。」晉王爺端坐在書案後,大熱的天還是冠袍整齊,四十左右的樣子,白凈臉,兩道一字眉像是用濃墨畫出來的,只眉梢向上挑,透著久居上位的威壓和冷峻。

他指著桌上的一碗冰鎮酥酪說,「賞你了。」

李誡謝過,也不拘謹,端起來吃了個干凈。

晉王看他吃得痛快,遂笑道:「喜歡再讓廚下給你多做點——出了京城可不能常吃了。」

李誡頓時來了精神,「王爺,這趟還是山東嗎?小的非把那幫響馬的老窩給燒了!」

「不是……李誡,我想把你放出去。」

「放出去?」李誡先是一驚,緊接著心里生出一個念頭,「王爺,您要給我放籍?」

「嗯,我想把你放到南直隸那邊當個縣丞。你大概聽到些風聲,建平想讓你去她公主府當差——我花大力氣栽培你不是讓你給她當面首的!」晉王擰著眉頭說,「就怕她又找父皇撒潑,索性把你弄得遠遠的,她看不到你,慢慢心思也就歇了。」

李誡笑嘻嘻道:「呦,小的因禍得福,這可解了我的大難題了!謝謝公主。」

晉王一下子聽出來了,「什么大難題?」

李誡把來龍去脈詳盡說了,苦笑說:「王爺,小的有錯,不該借著王府和小主子的勢壓趙家,可小的實在沒辦法,總不能眼看著她送命。」

晉王愕然,「你倒膽子大,如果我沒給你放籍,你怎么娶她?」

李誡笑道:「所以王爺就是我的貴人,您當初從人市上救了我的命,現在又從趙家救了她的命,這恩情小的絕不會忘了的。」

說到最後,他沒了笑容,低下頭抹了抹眼睛。

想起昔日舊事,晉王也不勝感慨,拍拍李誡的肩膀,「好好干,別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說起來趙家家規也的確太過苛刻,皇上鼓勵寡婦再嫁,他家卻動不動就要女子殉節,哼!」晉王也瞧不上趙家的做派,「本王再給你個恩典,也不要什么縣丞了,就是七品縣令,你也體面些。你別急著謝恩,我還有差事交給你辦!

李誡面色一肅,躬身應了下來,又聽不日啟程,不禁犯了難,「王爺,小的剛要提親,能不能成了親帶著媳婦兒走?」

晉王大手一揮,「差事要緊,你快點成親,趕緊帶著你娘子上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