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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 瓜子和茶 1641 字 2022-09-04

袁福兒不著痕跡用腳尖點點一處方磚,隨即站在旁邊躬身稟報:「陛下,李誡帶來了。」

李誡一頭跪倒在那處方磚,磕頭高呼道:「給主子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砰砰砰磕得山響,果然是一塊空心磚。

隆正帝提筆正要寫字,聽見這動靜不禁失笑,把筆一扔,「你這是磕頭還是練鐵頭功呢?當心把朕的地砸出個坑來。」

李誡一聽皇上的語氣,並沒有問罪的意思,當即心頭一松,正要學以往一般說幾句詼諧的話逗皇上開心,話還沒出口猛然警醒——自己還是個階下囚呢!

隨即他俯身道:「小的心里難過,沒有辦好差事,沒替皇上分憂,皇上還得替小的收拾爛攤子……磕幾個響頭算什么,小的懊惱得恨不得把頭揪下來。」

垂手默立的袁福兒聞言,不禁訝然看了他一眼。

隆正帝雙目精光閃爍,身子往後一仰,似笑非笑道:「哦?關了幾日果然進益了,說說你哪里干的不對?」

「回皇上話,小的性子太急,目光又短淺,只想快刀斬亂麻去了禍根,結果刀太鈍,亂麻沒斬斷,反而把手給割傷了。唉,天下讀書人是一家,都是孔夫子的弟子……我是犯了眾怒,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

隆正帝冷哼一聲,「你也知道你犯了眾怒?你就是吃了不讀書的虧,眼界忒窄!歷朝歷代無不尊崇孔孟之道,選拔人才更是從讀書人中選!朕的政令要靠他們去推行,教化子民更要靠他們去承辦,上傳下達、各項調度更是缺其不可。朕一向對他們優禮有加,你倒好,竟逼得一個縣的讀書人都造反!群臣議論紛紛,都以為朕要對清流下手,更有甚者說先皇是因此氣倒才故去的。你且說,朕要怎么處置你?」

李誡悶聲道:「是小的左性了,任憑主子發落。」

他一個勁兒地認錯,隆正帝倒不怎么生氣了,反而嘆道:「你出身低,既沒資歷又沒名望,自然也沒什么威信,當官的沒威信,就管不住下頭的人,老百姓都不見得能買你的帳,更別提那些眼高於頂的文人!唉,也是朕的緣故,只想你辦事忠心,卻沒想到這一層。」

李誡忽然一陣心頭酸熱,不由拭淚,「是小的辜負了主子的信任,主子正是用人的時候,小的卻給主子捅了這個大簍子,鬧到如今這難以收拾的地步……主子不打不罵,也沒讓小的下詔獄,這就是天大的恩典。」

隆正帝瞪他一眼,「知道是恩典就好!收起你的眼淚,朕看了心煩。再問你一件事,庄王世子的奶兄是怎么死的?」

「回皇上話,是小的殺死的。」李誡回答得十分干脆,「這個人不能留!」

「人命關天,你可知罪?」

「殺人償命,但是為這么個玩意兒去死,小的還挺不甘心的。主子能不能再多留小的腦袋一陣子,讓小的再給主子辦幾件差事?若是再辦壞了差事,您再要小的腦袋也不遲啊。」

隆正帝不禁樂了,「你倒會討價還價,其中緣故你不說朕也明白,看在你還算忠心的份兒上,朕這次放過你。」

這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李誡登時大喜,笑嘻嘻磕了個頭,「謝皇上不殺之恩。」

「哼,朕為了安撫讀書人的心,又將他們的免稅田提了提份額,你讓朕虧了一大筆錢!」隆正帝沒好氣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去山東給朕修河堤去!」

「您要讓小的當河工?」李誡張大嘴,冒著傻氣道:「可是小的還想回濠州去,好容易才把田地給弄明白了,小的一走,沒幾天濠州肯定恢復原樣。」

提及此事,隆正帝的臉色驀地陰了下來,耷拉著眼皮說:「此事暫且擱置,不查了。」

李誡低低應了一聲。

「袁福兒,領他下去換身兒衣服,吩咐御膳房下碗面給他。」隆正帝的神色似乎很疲倦,起身踱到軟塌上靠著,望著窗外只是出神。

李誡本已走到門口,略一停頓轉身又回來,說道:「小的知道皇上的心思,小的也著急,恨不得一下子把私瞞田地的都給鏟平了……但,這事兒枝枝蔓蔓干系極多,小的在濠州栽跟頭就是因為太性急了。小的媳婦兒曾勸,飯要一口一口吃才吃得飽,事情要一件一件干才干得好。」

隆正帝抬頭看他一眼,揶揄道:「你媳婦倒是個有見識的,怪不得朕的探花郎對你媳婦念念不忘。」

李誡一聽急了,漲紅著臉分辯道:「小的媳婦對他可沒意思,是他自己瞎琢磨,主子,我媳婦可是清清白白跟的我!」

隆正帝噗嗤一聲忍俊不禁,「朕沒說你媳婦兒不檢點,你這親事是朕親口許的,不會生變,滾吧!」

李誡這才退下去。

御膳房做了一碗貢面,切上幾片醬肉,兌上醋汁辣油,撒上蔥花,倒也香味撲鼻。

袁福兒不知從哪兒給他找來一套舊衣,本是玄色的,漿洗得有些發白,看樣子有年頭了。李誡也不挑剔,迅速換上,三口兩口吃完了面,復又來到御書房。

他在外間大銅鶴香爐旁站著,里面似有人聲,細聽,好像是溫鈞竹的聲音。

李誡的拳頭一下子就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