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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 瓜子和茶 1629 字 2022-09-04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向李誡求救,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

「我的孩子!老天爺,你睜眼看看吧——」那婦人的呼聲凄厲無比,神經質似的揪自己頭發,轉眼間頭上就血淋淋的一片。

小花去攔,她卻一把將小女兒揮開,猛地起身,瘋子一般沖趙瑀這邊跑過來。

李誡反應快,在那婦人沖過來時,已下意識把趙瑀抱在懷里,向旁邊躲了躲。

那婦人卻是一頭撞在老槐樹上。

一聲巨響,她應是用足了力氣,哼也沒哼一聲,身子便軟軟倒了下去。

血,從她頭上四濺開來,順著樹干流下,淌到地上,混在泥土里。

圍觀的人一陣倒吸氣,驚呼聲過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誰都沒想到她會尋死,木梨姐妹倆也似乎是嚇傻了,呆呆看著親娘躺在血泊中,半晌才反應過來。

「娘——」木梨姐妹齊齊撲到那婦人身上,拼命哭喊著,然她們的娘,卻是一聲都聽不到了。

只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睜著,凸得老高。

劉銘看了一眼就錯開目光,將蔓兒擋在身後,蔓兒臉色蒼白如紙,也是嚇得不輕。

唯有曹無離氣得哇哇大叫,「大人,還不管嗎?你要袖手旁觀到什么時候!」

趙瑀躲在李誡懷中,沒有看到剛才那駭人的一幕,不過從眾人的反應中,她已然猜到發生了什么。

說不出什么滋味,只覺心揪成了一團,上不上下不下,難受得緊。她輕輕掙了掙,「放開我吧。」

李誡此時也很是後悔,若是方才他及時出手,這婦人也不會喪命。

他低聲說,「這里血氣大,你站遠點兒別往這邊看,讓蔓兒陪著你。」

趙瑀點點頭,扶著蔓兒的胳膊,慢慢往土牆那邊走。她覺得有人在看她,那目光讓她如芒在背,很不舒服,但她始終沒勇氣回頭看一眼。

繞到土牆後面站定,蔓兒見她臉色不好,勸說道:「太太,老爺肯定能處置好這事,不然我們回馬車上等吧。」

趙瑀搖頭說,「就在這里吧,我也關心這事怎么處置。」

土牆那邊傳來的聲音很清晰,李誡一亮明身份,那錢老爺氣焰立時下去不少。

但他也說了,「大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父債子還也理所應當,您也都看到了,這丫頭片子是自願跟小人走,她娘自己想不開才尋死,不關小人的事。要怨,就怨她們自己命不好,攤上那么個男人,那么個爹,欠了一屁股債自己跑了,不管婆娘孩子的死活!」

李誡的聲調不緊不慢,「你剛才也說欠的是賭債,按律,賭債概不追索,欠了也白欠,官府不承認的。」

「這這,這算什么道理?整個山東就沒聽說有人敢不還賭債的!……再說欠條上寫的可不是賭債,我……唉,怪我嘴欠,行,您是大老爺,您說了算,小人只能自認倒霉!」

錢老爺的語氣聽上去頗為無奈,透著十二分的委屈,但是趙瑀知道,這人是在有意退讓,畢竟出了人命,他肯定也想早點脫身。

李誡冷冰冰說道:「你上門索要賭債,逼人賣女,這婦人之死與你有脫不開的關系。」

「我真是跳進也黃河洗不清了!大江南北賭場遍布,自有他的規矩在,想必大人多少也知曉幾分,我不追債,我上頭的主人能答應?我也是給人家看場子的……這么著吧,我看這家著實可憐,姓木的五百兩銀子我替他還了,這是兩百兩銀票,算是給他婆娘的喪儀。」

土牆那邊傳來幾聲低語,模模糊糊的,似是李誡與木梨在說話。

趙瑀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蔓兒點頭說:「也幸虧遇到咱家老爺了,不然那婦人就是死千百遍,她閨女也照樣被賣——開賭場的,哪家背後不是有權有勢?黑白兩道都能吃得開,一般的官員也不會管賭債的閑事。」

趙瑀卻道:「還是出手晚了,那婦人本用不著去死……老爺心里也定然十分懊惱,我能感覺到,方才他整個人綳得好像一塊鐵石。」

後頭應是談妥了,錢老爺幾人先一步走出來,村民們也陸陸續續地散了。

他們並沒有嘆惜這家人的悲慘境遇,反而有幾個破皮調笑說:「二百兩銀子呢,掙幾輩子才能掙來?這木家算是發財嘍!」

「不如咱們娶了這姐妹倆?反正她爹都不知道逃到哪里了,她倆無依無靠,正是需要男人幫襯……」

這幾人嘀嘀咕咕從趙瑀身旁走過,其中一人還想扭頭看兩眼趙瑀,卻被旁邊人狠勁拽了一把,「人家是官太太,不要命了你!」

那人立刻縮著脖子急匆匆溜掉。

趙瑀暗暗思索片刻,吩咐蔓兒道:「過一會兒你去把馬車收拾下,我估計這兩個女孩子要跟著咱們走了。」

蔓兒一怔,隨即也反應過來,咋舌道:「不會吧,以後老爺每救一個人,還都收到身邊用?那也負擔不起啊!」

趙瑀嘆道:「剛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如果把她們留在村子里,還不定生出多少禍事來,那救人反倒成害人了。」

她猜得沒錯,李誡三個大男人果真沒法子撇下這倆無依無靠的女孩子,幫著草草埋葬了她們的母親,就將木梨姐倆帶到趙瑀的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