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2 / 2)

黃國良這話可以說是誅心之言,李家濤也不是沒有朝這方面想過,但它覺得不太可能,區長人選是等額選舉,如果沒有人專門策動,一般不會選上他人。而李家濤自己,是絕對不會參與其中的,如果知道有人暗箱艹作,他也會制止的。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在古時等於宮廷政變,是要殺頭的。在當代是政治事件,是破壞選舉,追究下來,搞不好從此身敗名裂。

經過黃國良這么一分析,李家濤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正是因為有這種可能,李家濤才不惜與他翻臉,才要想辦法把他打壓夏區。

現在,也只能這樣解釋了。否則,李家濤也難以找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如果他真的要朝這方面想,我也阻擋不了。不過,我還是想跟他談談,最好讓他放棄重新招標的想法。如果他還要堅持這么做,你只能給彭佳斌說清事情的原委,讓他找雷書記給竇陽民施壓了。」李家濤就沉聲道。

「李區長您真是大將風度,胸中自有雄兵百萬。」黃國良就恭維道。

「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另外,你也要看清楚形勢,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這個階段,凡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謹慎再謹慎,千萬別讓人抓住了你的把柄。等我與竇陽民談完了,再給你通氣。」李家濤想了想,又囑咐了一聲。

黃國良走了後,李家濤決定去找竇陽民好好談談。宜早不宜遲,趁現在還沒有下文先溝通一下,否則一旦下了文,再讓竇陽民改就被動了。

可是這話該怎么說才好?如果竇陽民不接受又該怎么辦?

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如果李家濤想打太極,最好不要與竇陽民溝通,直接給雷天孔打個電話,把問題交給上面,然後讓雷天孔做竇陽民的工作,這樣便可以不露聲色將問題處理了。

當然,這也有不嚴謹的地方,比如雷天孔要是問,你李家濤與竇陽民溝通過沒有?李家濤總不能回答說,我還沒有溝通。

這樣會讓雷天孔怎么想?

如果按照程序走,李家濤向竇陽民提了建議,他不接受,非要堅持那么做,再向省紀委書記雷天孔匯報就有了理由。

當然,這里面也有個問題,那就是李家濤勢必會得罪竇陽民,認為是他李家濤在故意拆台,給他難堪。

左思右想後,李家濤還是決定先找竇陽民談談,就算竇陽民知道了工程的內幕,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他沒有收過彭佳斌的一分錢,也沒有吃過他的一頓飯,無非是行政過程中的一種變通而已。況且這件事情,李家濤早就請示了區委書記區東平,得到過書記的認可,竇陽民現在翻出來,說明他不懂規矩,犯了大忌,也會引來區東平的反感。

如果竇陽民還要一意孤行,只好請雷天孔來壓他。既然他竇陽民不知道尊重別人,李家濤也沒有必要再顧及他了?

李家濤雖然在工作上盡量配合著竇陽民,但他還是覺得,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竇陽民人際關系和威信的一天天提高,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由原來的親密漸漸變得冷淡了!

這是為什么呢?

李家濤也常想,是不是自己在生活上對他關心不夠?可人家是區長,是領導,李家濤也不好太露骨。要是老是以為李家濤要照顧竇陽民,反而會讓他心里產生負擔,那樣就更不好了。

李家濤認真反思了自己,覺得他們的微妙變化好像不在這里,是不是有人從中挑撥,讓竇陽民對他有了什么看法?

這種可能姓似乎也不大,因為李家濤凡事都很謹慎,都順著竇陽民的意思來辦,根本沒有說過不利於班子團結,不利於竇陽民的話,即使有人想做文章,也沒有可乘之機。

想來想去,李家濤覺得還是黃國良分析得很有道理,恐怕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媒體把自己抬得太高了,給竇陽民造成了一定的壓力,才致使竇陽民對他產生了距離與冷淡。

竇陽民的辦公室還是原來萬志強的那間,經過重新粉刷和布置後,闊氣多了。竇陽民剛剛坐上這把交椅的時候,李家濤進出時候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拘束感,他似乎覺得親切中有了一種平等友好的隨意感。然而,這種感覺沒有過多久,隨著權力的移交,隨著竇陽民辦公室的人氣越來越旺,李家濤便覺得竇陽民越來越像萬志強。

李家濤也無法否認,大家都在變,竇陽民變得越來越強勢,自己卻變得越來越順從。

「是家濤啊,來,坐下聊。」竇陽民一見是李家濤,就扔過一支煙,接下來的口氣卻有些生硬了,儼然擺出了一副上下級關系的姿態,這也讓李家濤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什么事,說吧。」

李家濤本來想繞個圈子,把話說得藝術些,婉轉些,沒想到讓竇陽民這樣硬邦邦的一問,也就開門見山地說:「我聽說,在你來之前政斧做過的幾項招標工程要推倒重來,是不是有這回事情?」

竇陽民彈了彈煙灰:「是有這回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異議?」

「竇區長,我覺得這樣不是太合適。」李家濤就直說了。

竇陽民哦了一聲,一臉不高興了:「那我倒要聽聽,怎么不合適?」

李家濤一看竇陽民這種居高臨下的樣子,心里也很是不爽。你竇陽民的代字還沒有去掉,就這么霸氣,如果真成了區長,沒准比萬志強還要霸道!

「第一,那些項目不是哪個人的個人行為,而是政斧所做的招標,它本身就具有法律效力,還是竇區長慎重一些,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最好還是維持現狀。第二,按常規來講,前任領導主持工作時候所做的決議,如果沒有違背黨的方針政策,沒有原則姓錯誤,後任領導最好不要去翻舊賬,這樣會影響團結,也會影響工作。當然,我只是以一個班子成員的身份向你提一些建議,希望你能夠采納。」李家濤就不客氣地說道。

竇陽民哈哈笑了一聲,才收緊了臉說:「謝謝你的坦誠。不過我既然提出來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上次我們政斧常委會一致討論決定,對各單位的修建工程一律上報區政斧統一監管和統一招標,各單位不得各行其是。在那次會議上,你不是也積極表態支持嗎?既然是會議上定的,那我們就得遵照執行。否則,豈不成了說一套做一套?至於你所說的前任領導所作的決議不可以否定,不可以推翻,我倒有我的看法。文革結束後,不是有過兩個凡是的大討論嗎?後來,我們還不是在實事求是的理論指導下對有些錯誤的東西給予否定了嗎?有錯必糾是我們黨的原則,沒有什么事一成不變的。就拿過去的招標來說,你能保證就做到了公開、公平、公正?有人向我提出了質疑,還有人說有暗箱艹作的嫌疑,既然這樣,我們不妨重新再搞一次。如果這次中標還是他們那幾家,正好堵住了其他人的嘴,也讓那個事情更加透明,這有什么不好的?」

李家濤一聽,心里的火就大了。李家濤從竇陽民的話中聽出了對自己的影射,也聽出了對自己人格的貶低。

既然竇陽民把話說開了,已經撕破了臉,李家濤也沒有什么顧忌了!

「首先,如果政斧不從抓大事著手,盡做一些雞毛蒜皮的重復姓勞動,還有什么意義?就拿中標來說,上次能中標的,不一定這次就能中。就像上次奧運會的跳水冠軍,到了下一屆不一定還是他,也不能因為下一屆出現了新冠軍,就否定了上屆冠軍的成績。第二,你所說的各單位修建工程一律報區政斧統一監管和招標,各單位不得各行其是,上次會議我是持贊同的意見,現在也同樣贊同,我並沒有說一套做一套。我所說的,已經招標的,再收回去搞第二次招標不太合理。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請你不要混淆了。第三,如果群眾反映過去的招標是暗箱艹作,或者是有錢權交易,這就牽扯到了反腐和廉政建設的問題,應該及時上報紀律檢查部門來查處。紀檢部門的事情就讓他們干,犯不著讓你這位代理區長這么費心,你說我說得對嗎?」

李家濤也知道,這幾句話一定戳到了竇陽民的痛處。沒關系,讓竇陽民痛一下也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