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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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局最終以吳明大敗而告終,三個陪酒女郎當場獻丑,兩個趴在了桌上,那個姓水的不知輕重站起來,想去洗手間放水,一頭倒在吳明懷里,不省人事,居然就那么把水放了出來,吳明的臉面算是徹底丟了。

送完客人回家的路上,李家濤一點興奮感都沒,借高大公子打敗吳明,絕不是什么喜事,指不定麻煩會隨後而來。更大的麻煩還在於,高大公子這個時候在桐江出現,絕不是什么偶然,尤其他刻意來攪吳明的場,已經在向李家濤警示,柳桐公路這鍋粥,怎么分也不能少了他柳大公子的。

李家濤的擔心並沒有錯,第二天上午十點,李家濤正跟楊智關起門來說事兒,這邊的一號秘書敲門進來了,一看楊智也在,秘書臉上的表情動了動,低聲道:「李主任,市長請你去一趟。」

市長秘書親自到辦公室來請,這還是頭一次,以前叫他,都是電話,要么直接打給他,要么就打給辦公室主任楊智。李家濤心里咯噔一聲,料定不是什么好事。果然,跟郭往樓上去的時候,郭秘書低聲說:「闖禍了吧,姓吳的進去一小時了。」

「他來這么早?」李家濤吃了一驚,他還以為吳明這陣還在賓館睡大覺呢。

「人家一大早就來了,是我故意拖延了點時間,想從他嘴里探點秘密。李主任好酒量啊,聽說那三個女人一大早全送醫院去了。」

「沒死人吧?」李家濤本能地問。以前他在省城區當常務區長的時候,就出過一次大差錯,省開發行副行長帶著一幫人到他地盤上,接待太過熱情,結果把人家全都放醉了。其中有一個女的,四十多歲,是開發行什么辦的主任,回到省城就住了院,兩天後突然撒手離去。直接死因就是飲酒過量,幸好副行長腦子聰明,及時封住了醫院的口,以心臟病突發做了結論,要不然,那一場酒就會把他們的烏紗帽全葬送掉。

「死人倒不會,不過也得打兩天吊針,我懷疑這是姓吳的使的雕蟲小技,你心里有個數,甭到時候慌手慌腳。」

經郭秘一提醒,李家濤心里有了底,姓吳的這一招也太損了,拿三個丫頭片子要挾他!他感激地望了郭秘一眼:「謝謝一號秘書,你不提醒,我還真會亂了方寸。」

「應該的,我們之間不說這個。」郭秘說,同時沖迎面走過來的人事局副局長點頭,人事局副局長剛走開,郭秘又道:「等會我不進去了,心眼活泛點,老板正在生氣呢。」

等進了仇羅鄺辦公室,就看見兩張黑乎乎的臉,仇羅鄺坐在板桌後面,臉色鐵青,表情幾近恐怖。吳明斜坐在對面沙發上,像是上門討債的主。李家濤沖仇羅鄺點點頭,轉向吳明:「怎么樣,休息得好吧?」

「沒死掉,多謝李主任。」吳明皮笑肉不笑。

「呵呵,昨晚是喝得多了點,我也折騰得一宿沒睡。」李家濤打著哈哈,拿起吳明杯子,給他續水,目光不安地又往仇羅鄺臉上瞄了瞄。仇羅鄺面無表情,盯住牆上一副畫發呆。

李家濤心里一空,握著杯子的那只手略略發抖。當然,以李家濤的沉穩,是不可能懼怕什么的。只不過,這也是在仇羅鄺面前演戲,照顧市長的臉面而已。

「今天接著喝怎么樣,中午我設宴,還把高大公子請來?」吳明一邊接杯子,一邊挑釁似地說。

「不敢不敢,我這小身體,哪能跟你吳董事長過招。」李家濤涎笑著,用賠罪的口吻道。

「你不是能喝么,要不要我也擺一桌,給你過過癮?!」身後坐著的仇羅鄺突然道。

李家濤的身體僵住了,剛才還堆在臉上的笑,收都沒辦法收回去,石蠟一般固定在那兒,動都不敢動彈。

「行啊李主任,吳老板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忙,讓你替我接風,你倒好,烏七八糟叫來一大幫人,我市政斧缺陪酒的么?」

李家濤再不轉身就說不過去了,背對領導那就是不尊重領導,挨批也要恭恭敬敬。極其艱難地扭過身子,雙手規規矩矩地垂著,垂成一副風景,讓沙發上的吳明看。又挨了幾句訓,李家濤大著膽抬頭,想從仇羅鄺那兒找尋一絲暗示或者溫暖,目光撲了空,仇羅鄺的憤怒是真實的,李家濤心里暗得不能再暗。

替人受罪的滋味他嘗過不少,記得仇羅鄺當初為了摘掉頭上那個代字,拉著他去省城,他在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樓下等了三個小時,那可是寒冬天,凍得他兩條腿都沒知覺了,一同跟去的孫國仁直罵他,這破官有啥當頭,比馬仔還馬仔。

第二天陪省委組織部三處處長喝酒,他被人家一連灌下十二大杯,眼里亂冒金星,一頭鑽進女洗手間,哇一聲就吐了出來,驚得一位五十左右的胖女人提起褲子就罵他臭流氓,若不是孫國仁及時趕來,掏出兩千塊錢給那胖女人做遮羞費,怕是那次他就得跟著胖女人去見公安。

誰說官場中人沒笑話,官場中人鬧的笑話,往往都是超級笑話。按孫國仁的說法,他們台上坐著像佛,到了辦公室像僧,私下場合像盜,見了利益就成匪了。要是見了漂亮女人,那就成四不像了。

仇羅鄺又發了一陣火,道:「吳老板三個同事還在醫院里,你馬上去醫院,該怎么做你心里清楚,還有,以後離那個什么高大公子遠一點,你是發改委主任,不是江湖老大!」

這後一句話,分明是說給吳明聽的。李家濤臉上表情松動了下,誠懇道:「我馬上去,醫院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仇羅鄺這才轉向吳明:「你就別生氣了,家濤最近實在是身體不在狀態,要不然他也不會出此下招。先把你那三個下屬照顧好,其他事後說,怎么樣?」

吳明看足了李家濤的可憐相,這才擺出一副放過李家濤的架勢:「你市長說了,我還能怎么辦。得,醫院就不必去了,哪敢勞李主任大駕。看來湘市是不歡迎我楚某人,我今天就回去,免得給二位領導添麻煩。」

「別別別,一場酒傷了和氣,那還成什么?昨天我是太忙,大老板安排工作,今天說啥我也得請吳老板坐坐,這么著吧,中午讓家濤繼續陪你,下午我安排。你就安安心心住著,啥時舒服了啥時再回,好不?」

仇羅鄺走過來,十分熱情地抓著吳明的手說。同時目光示意李家濤,別傻站在那。李家濤做出一副謙卑相,硬著頭皮說:「吳總要是就這么回了,我李家濤一塊病就種心里了,給個面子吧,多留幾天,好好敘敘舊。」

吳明眉毛一擰,不識相地道:「我們還有舊情可敘?」

仇羅鄺眼里滑過一道暗,臉上表情也不那么熱火了,不過話依舊客氣:「吳老板這么說,可是拿我這張臉不當臉呢。」李家濤此時只能沉默。

吳明是那種接近無恥的人,一聽仇羅鄺話頭不對,立刻就轉了口氣:「我這人口無遮攔,胡說八道慣了,市長千萬別在意。既然二位這么盛情,那我就留下,不過你們可不能嫌我啊。」

「哪敢!」仇羅鄺帶著情緒回敬了一句。

接下來的兩天,李家濤只好屁顛屁顛圍著吳明轉。當官不是每一刻都威風,你在下屬面前,怎么擺譜也不為過,你不擺譜下屬還難受。

一旦到了上司那,下屬是啥樣你就是啥樣,有時候還比他們可憐。

這倒罷了,不進這條河,當不了這河的魚,李家濤自信水姓還行。關鍵是遇到吳明這種二楞子,扛桿火槍楞充大炮,仗著跟副省長有那層特殊關系,虛虛實實就把自己演成副省長了,你不接他那招還不行。

李家濤權當是陪著瘟神,忍氣吞聲強裝歡笑,也算是把自己的心又洗了一遍。每一次曲意奉承都是在洗心革面,直到把你的心徹底洗涮白,洗得再也不覺得什么是刺激,你就算是成熟了。當然委屈不會白受,每一個官場中人都明白這個道理,要不然,誰那么心甘情願去裝孫子。

這中間他後悔一件事,那天不該把蘇紅艷叫去,失算了,當時腦子一熱,忘了蘇紅艷在仇羅鄺這里是個麻煩,他想,仇羅鄺這次發火,更多的緣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