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2 / 2)

如果找不到他,這些曰子的辛苦豈不是全白費了?

難道真像邱向陽在電話里暗示的那樣,有什么人會謀害那個女人嗎?

徐蕾兩只眼瞪得老大,身子一陣發軟,剛站起來,又一屁股坐在床上了。

「要是李家濤在我身邊,怎么會出現這種事情?」這個時候,李家濤的身影在徐蕾腦海中閃爍著,揮之不去。

徐蕾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里已經泛起了霧水……——————分割線——————從大會的後台上下來,小湘市政法書記邱向陽就急急地往辦公室趕。一進門,讓秘書把所有的人全趕出去,獨自一個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

對於苟天這個人,邱向陽自信沒有人比他更認得清也理解得深了。不管是對與錯,只要是苟天已經定下來的事情,是絕不允許有任何反駁的。如果有人膽敢站出來挑戰他的這個權威,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把這家伙撕個粉碎。

記得剛上任的時候,苟天就提出來要大拆大建,搞一條全國一流的十里長街。

當時的城建局長思想不通,在會上提了一些不同意見。

苟天什么也沒有說,沉著臉一直到會議結束,才突然宣布,常委們留下,其他的人散會。已經到吃飯的時候了,留下來還有什么緊急事情呢?對於這個很突兀的決定,所有的市委常委都面面相覷,默默地注視著這位大書記的一舉一動……只見苟天悠悠地連著抽了兩支煙,把煙頭一捻,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還像話!一個城建局長,不服從市委的統一領導,在那里信口開河,瞎說八道,這樣的干部還能用嗎?現在市委的決策剛剛出台,如果一開始就由這樣一個主管去實施,我們的決策還能夠變成現實嗎?所以,我建議,今天我們就作出決定,立刻免去這個人的城建局長職務。如果有不同意見,可以保留。如果沒有,這就算通過了,下一步請人大和政斧盡快履行一下具體手續……雖然多少年來,本地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但是看著這位一把手的滿臉怒容,所有的常委們全都低下頭,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一直沉默了好半天,還是年邁的人大主任低低地說了一句:要履行法律程序,最起碼也需要七八天吧……不,那可不行,我至多只能給你兩天的時間!

說吧,苟天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果然,兩天之後,這個已經當了十年的老局長便含著眼淚回家抱孫子去了。後來很快得了一場大病,在病床上輾轉不到半年,死掉了。

當然,從此以後,苟天的威望也一下子達到了最高點,全市上下的所有干部,只要一提起門書記來,沒有一個不肅然起敬的。

過去上級的決定,往往一到基層就打折扣,什么事情都很難做成,有人給雁雲市委編了順口溜說,市委不如政斧,政斧不如豆腐。現在好了,市委的所有重大決策,幾乎一夜之間就到了全市的每一個角落,至於那些上班時間打撲克下象棋等等怪現象,更是一下子全絕跡了……現在好了,既然苟天已經下了決心,又把這樣重要的任務交到了他的頭上,那就幾乎可以肯定地說,老頭子已經是鐵了心,一張大網已經撒開,只等著讓他來收網了……而且可以更加肯定地說,從這一刻起,這里面的成敗生死已經是立見分曉,沒有什么好等待和猶豫的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兒的邱向陽卻不像往曰接受任務以後那樣沉穩和自在,一種說不清楚的沉重感壓得他氣也喘不上來,一直在辦公室坐了好長時間,依舊有點兒神情恍惚、心神不定,難道說這里面還有什么別的變數不成?

要說變數,這里面最大的變數就是苟天本人了。如今的苟天畢竟不是當年風華正茂血氣方剛的那個人了,一個垂垂老矣的遲暮老人,一個即將從權力高峰跌落下來的政壇宿老,這種狀況在全市干部心目中是一目了然的。

他雖然一再說想退下來,但是在內心深處自然還是十分留戀官場這個大寶座的,不然的話省委怎么可能讓他來主持這次換屆呢?

人嘛,不管嘴上說得多么動聽,骨子里其實都一樣,沒有一個會清心寡欲,甘於自動退出歷史舞台的。這一點,就打死邱向陽也不相信。但是,話說回來,不管苟天情願不情願,只要換完屆,用不了多長時間,省委就一定會讓他退休回家的,也許還會給他弄一個省人大常委什么的,但是那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和完全退休也差不了多少……眼看樹干都要倒了,還能死死地捆在樹枝上,甚至一個勁兒往上爬?

當然,苟天眼睛盯著副省長的寶座,這卻是邱向陽不知道的……一個後苟天時代馬上就要到來了,在這樣一種很微妙的時期,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和原來的政治盟主保持適當的距離……這實在是為政者必須高度注意的大事情啊!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苟天卻把如此棘手的一件事交給我來辦,這不是在要我邱向陽的命嗎?

真後悔當時說的太多了,邱向陽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全身不由得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打開密碼櫃,拿出門書記退回來讓他秘密保存的那幾份材料,看一遍又看一遍,連著在上面畫了好多的線條,一顆沉沉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對於苟天這個市委書記,邱向陽是愈來愈敬佩了。這幾份材料,有的是他讓人整理的,有的是別人主動送來的,還有一份是他讓陳見秋親自寫的……曹非這小子的確太壞了,他當時拿著去找苟天,一再希望老頭子能夠很快下定決心,立刻把這小子給撤下來。誰知道苟天當時只畫了一個圈,就給他退回來了。看著那個拖著尾巴的大圓圈,當時真是一肚子的氣啊。心想老頭子畢竟變了,當年的那股銳氣早沒了,要不就是老糊塗了,甚至懷疑這里面是不是還有別的交易……然而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老頭子根本就沒有變,依然是當年那樣大氣凜然的一條漢子,只不過一直在等待最恰當的時機呵……為了迎接後苟天時代的到來,邱向陽其實是作了許多准備的。在這塊土地上,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也更能夠被廣泛接受的了。

政治嘛,有時候並不在於你做了什么,更在於你不做什么。這一輩子,對於這一點他實在認識得太清楚了。當年在縣里任職的時候,有許多新上來的年輕人,屁股沒坐穩,頭腦就發熱了,又是這規劃又是那戰略的,只有他所在的那個地方,一切都按部就班,沒有一點兒出格的東西。

當時市委也有一些領導對他橫豎看不慣,幾乎每次開會他都是受批評的角色。但是後來怎么樣,那些所謂時代的弄潮兒,看起來轟轟烈烈,實際上經不住一點兒摔打,到如今早沒影兒了,有的是受了處分,有的是受了排擠,反正時至今曰都成了過眼煙雲,或者是曇花一現的政治流星,只有他一個人碩果僅存,不僅沒受過任何沖擊和排斥,而且一步一個腳印,到如今已經是整個市里資格最老、勢力最大的本地干部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點,苟天怎么會把他給報上去,而且讓他一手負責這次換屆的籌備工作呢?這就叫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啊。在整個機關里,他邱向陽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搞政治嘛,沒有人是萬萬不行的,而要有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你就哪怕不做工作,也千萬不能得罪任何一個人,有些人可能看起來什么用處也沒有,但是一旦到了關鍵時候,也許這個人恰恰會發揮比任何人都大得多的作用,既可以叫你生也可以叫你去死的那種作用……現在他才感到,自己這一套也應該改一改了。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是來不得半點含糊的。今天市委書記苟天既然讓他來親手辦這件事,他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當和事佬,必須立即采取斷然措施和鐵的手段……想到這里,邱向陽終於精神抖擻起來,立刻把秘書叫進來,讓他趕快打一圈電話,用最快的速度把紀檢、政法和檢察院等有關單位的領導全叫到辦公室來,特別是楊波一定要叫來。

不一會兒,這些人陸陸續續全來了,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驚愕不已地瞪著邱向陽。

邱向陽打開筆記本,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庄重神色,不動聲色又一字一頓地把苟天書記的話原原本本傳達了一遍,然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大家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如果沒有,大家就分頭准備,馬上開始行動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