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2 / 2)

「沒有他,我想苟天也不會吧火力對准你。」馬曉雲撇了撇嘴。

「會的,你忘了那個電話,是上面派人下來調查湘市的問題。雷東原身上到底有多少油水,他們不知道,但他們肯定會不甘心的,只是時間上的一個早晚問題。」仇羅鄺解釋了一句,其實,這個時候,解釋就是掩飾。

時間,致命的時間,許多問題就取決於時間。仇羅鄺陷入了沉思,戰爭中的時間能夠決定成敗,在生活中工作中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這反腐實際上就是一場看不見的戰斗,與妻子的對話,讓仇羅鄺對問題有了另一番的解讀,醫院大爆炸,對於仇羅鄺來說最致命的不是問題的暴露,老問題總是要暴露的,但是時間提前了,讓他喪失了解決問題的時間。

「你再想什么?」馬曉雲又打斷了仇羅鄺的沉思。

「我在想雷東原的事情。」仇羅鄺嘆息著,「當初我上任時就撤了他多好啊,他那么臭名昭著,我為什么呢?別人都說我是一個鐵腕市長,為什么偏偏對他網開一面,手軟了呢?」

「你撤得了他嗎?」馬曉雲卻是一聲冷笑。

「撤不了?」仇羅鄺愣了愣,不解地望向妻子。

「那時候你剛剛上任,意氣風發。誰能夠是諸葛亮料事如神,會想到今天這樣的局面,那時你還想再往前進一步呢,你能撤了他嗎?他是誰?他和省里的……」馬曉雲沒有點人名來,「你敢嗎?」

對啊,他仇羅鄺敢嗎?他不敢,那不是自毀前程嗎?

仇羅鄺腦子一閃,這個爆炸案可能包含著更復雜的因素在里面。

「是那位的授意?」仇羅鄺指了天。

「你真是死腦筋,明擺著的事情,你現在才明白。」馬曉雲笑了起來。

「那這倒也好了,讓他們查吧,查出的越多事情越好。」仇羅鄺呵呵笑了起來。

「好什么好?」馬曉雲又是一愣。

「人家可不像我們,走之前肯定把有關他的什么痕跡都抹得干干凈凈,絕對不會讓他們輕而易舉查到,倒是會把火燒到市里,現在他們都查到了些什么?」仇羅鄺微微一笑,顯得信心十足。

「沒有聽到什么有價值的消息,那位說很嚴重,比他估計得還要嚴重得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一位會出手。」馬曉雲笑著說,「這還用說?」仇羅鄺苦笑了一聲,「可問題是,他怎么出手?」

頓了頓,仇羅鄺又問了一聲:「這個雷東原,最近有給你打電話嗎?」

仇羅鄺知道妻子與雷東原的關系十分密切,但是具體的情況仇羅鄺也不是很清楚。仇羅鄺同時也害怕雷東原如果被扯出來,會連累妻子從而把他這個市長拖下馬。

「我跟他之間只有一些禮尚往來。」馬曉雲坦然說道,「他們就算真正抓住了雷東原的什么問題,也許會對我有所牽累吧,但絕對不可能對你這個市長造成滅頂之災。」

「你跟他打過招呼嗎?」仇羅鄺下意識地降低了聲音。

「當然,這還用你說,。」馬曉雲哼了一聲。

仇羅鄺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分割線——————三月里來是清明,家家戶戶去上墳,人家有妻蒸供獻,光棍無妻把空紙點,沒老婆倒了運。十二月里滿一年,家家戶戶過大年,人家有妻能團圓,光棍無妻誰可憐,老天爺不睜眼。

這聲音無比凄涼又充滿絕望,在整個夜空彌漫著,就像有無數的孤魂餓鬼在原野上哀號,聽得人毛骨悚然。每當這時,她總是擁被獨坐,一直到天明也無法入睡……聽說人在監獄里的時候,就是一夜一夜不住地唱著這曲子的。這曲子徐蕾很熟,是「二人台」里有名的《光棍哭妻》,但是她怎么也搞不清楚,是誰這樣惡作劇地在夜半三更哀號呢?

母親的遺像就掛在牆上,她的房間什么也沒有動,依然和活著的時候一樣。黑暗中,媽媽的笑容模糊而永恆,從牆上一直默默注視著這個破碎的家。對於母親的死,她究竟該怨恨誰呢,是周雨杉?還是同樣可憐的爸爸呢?她無法回答自己。

對於這一案件的審判結果,連她這樣的外行也有點兒半信半疑。至於牛二,就更不相信了。等他們跟蹤到目的地,采訪任務也就基本結束,他們和這個牛二見了面,又一塊兒相隨著坐車回來。

一路上,他們一直想好好挖掘一下這個現代奇人的內心世界。但是,不管怎么威逼利誘,牛二卻什么也說不出來,讓大家無不感到萬分遺憾……等回來之後,拙嘴笨舌的牛二立刻就變得滔滔不絕起來,逢人就大講。什么大檐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老百姓這話算是說死了,一定是有關人員被某些有牽扯的大人物給買通了,不敢繼續深挖下去,只好拿出這樣一個可憐蟲來頂賬交差……這樣說的結果,差一點兒連他這個典型都受了影響。

過,議論歸議論,人已經死去,而且他也絕對不會留下能夠證明自己的文字什么的,這件事情嚷嚷一段兒也就沉寂了。直到有一天,曾經參與審訊的一個人,把一個破紙條拿給她看,徐蕾才做夢般地又一次想起了這個人。

這是一張寫在破報紙上的紙條兒,字跡十分潦草,又夾雜著錯別字,門一葉連蒙帶猜,好半天才弄清了如下內容:

牛二:

我走了。我走的挺好,因為早就該死了。這輩子哥最看不起你,實際上你比哥強得多了。真後悔,但是太晚了。家里窮,哥不想連累他們。有些欠賬,你替我頂著。我欠的,丑子一百,四娃十二,有柱三十,猴子十七塊半,喝酒的。欠我的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黑黑二十三,你也要了。哥見不上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回來。

大哥。

看著這個奇特的絕筆,徐蕾莫名其妙地就有點兒生氣,立刻不客氣地說:「這字條是留給你們的,你們這是干什么嗎,好歹他也是一個人,為什么不把這東西早點兒替他交了呢?」

洪元昌很委屈地看著她說:「你說的倒好,我們也想交呢,可是不知道這是給誰寫的呀。當時他神志都有點兒不清楚了,又沒有告訴我們這個二子是誰。後來他家里的人來了,我們給他們,他們卻怎么也不要,所以就一直擱起來了。」

是啊,他們說的的確有理。徐蕾看著這個條子,一下子就猜出來了。她把條子要了過來,心想一定要抽個時間給牛二送去。夜深了,天也漸漸地涼了起來,在明亮的燈光下看著這張破爛的紙,她怎么也睡不著。對於像她這樣的家庭來說,這么一點兒錢實在太微不足道了,但是,對於像牛二那樣一個人,就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啊。她不知道這家伙臨死的時候,為什么會偏偏想到了牛二這樣一個人,為什么又要把這樣一個沉甸甸的負擔強加到他的頭上呢?

有誰可以和我探討這個問題,好好來挖掘一下這個殺人犯的內心世界?報社的人很多,但是他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會關心這樣一件小事。爸爸倒很有頭腦,但是看到這些東西一定會傷心死的。

自從媽媽遇害,他就始終鐵青著臉,見誰也愛理不理,好像一只蠶那樣吐著絲織著繭,要把自己整個兒封閉起來了。

還有另一個人也一定是感興趣的,那就是周雨杉了,她是研究犯罪心理的,又是審訊專家,可惜她現在查出來得了白血病,正在燕京的大醫院里等待骨髓移植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