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這比我帶的酒還要好。」神龍又喝了一大口，滿意地說。

「老首長，我跟那酒老板打好招呼了，您要是喝著好，明天我和李炎把他的大酒缸直接給您搬來。」

「哈哈！我這老毛病本來就招人異樣，你要是再給我一缸酒帶走，那些家伙更得說我酒瘋子呢！」神龍笑道。

旁邊的鍾國龍他倆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那個威嚴的近乎於殘酷的大隊長神龍嗎？此時看他的神態，看他的語氣，完全沒了印象中的冷漠，倒真像是一位兄長在和自己的兄弟們敘舊。一下子，埋藏在心底的那層迷霧似乎更濃了。

神龍似乎看出了他倆的心事，目光落在鍾國龍的臉上，問道：「鍾國龍，你好象對我有許多疑問是嗎？」

「首長……我……」鍾國龍被看破了心事，更是緊張起來。

「你不用緊張。」神龍邊喝邊說，「你要是想問什么，假如我正好可以回答你，你就問出來。」

「首長，我想知道……」鍾國龍不知道該問什么才好，關於神龍，他想知道的實在太多了，他看了看旁邊和他一樣緊張的陳利華，最後求助一樣地看了看趙飛虎和李炎，倆人微笑著，並不打算幫忙。

「好吧。」神龍說，「那我就先告訴你一點我想告訴你的。關於我本人，我不想多說，你可以將我理解為一名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兵，或者，你可以把我理解為一個與死神打交道的軍人。我是一支部隊的部隊長，關於我的部隊，我也不能跟你們介紹太多，比如說它的番號，它的所在地等等。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部隊，是一支為了打仗而存在的部隊。只為了打仗。在和平的國家里，也許只有我的部隊一路從抗戰到解放戰爭、援朝作戰、對越反擊戰一直到現在都在戰斗，從來沒有放下槍的部隊。在我的部隊里，沒有空包彈，只有實彈。我的部隊，陣亡率接近50%。這支部隊沒有希望，甚至沒有未來，沒有個人，也沒有家庭、前途、愛情，他們只有信仰，只有一個永恆的信仰。靠這個信仰，他們才活著。就是這樣一支部隊，但是我可以自豪地說，它是中國最好的一支部隊！趙飛虎，李炎，包括你們的中隊長龍雲，都曾經是這支部隊中的一員！」

鍾國龍都聽傻了！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沒有個人，沒有家庭、前途、愛情，這是什么部隊？一群機器嗎？神龍說，趙飛虎李炎都是這支部隊里的兵，還說，連龍雲也曾經是這支部隊里的兵，但是，這里面除了李炎是剛認識不久，他對龍雲和趙飛虎是再熟悉不過了，龍雲趙飛虎，絕對不是機器，他們都是真漢子，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一支部隊呢？鍾國龍毫不懷疑剛才神龍說的這是中國最好的一支部隊的說法，他甚至可以保證，神龍不是在自誇，一支擁有龍雲和趙飛虎這樣的成員的部隊，那該是多么強大！可是……

鍾國龍看著神龍，說出了自己心里的又一個疑問：「首長，關於您的部隊，我清楚我不能知道地太多，但是我現在有一個疑問就是：我們中隊長，和排長，他們是為什么要離開這支部隊呢？我知道在我們的部隊里，好的戰士永遠是朝上走的，從普通連隊到主力連隊，從主力連隊到特種部隊，但是，他們為什么會從您的部隊走出來，下到基層部隊里呢？」

鍾國龍的問題問完，他發現，這時候的趙飛虎和李炎都站了起來！他們此時表現出了的疑問，似乎比鍾國龍還要重，這讓鍾國龍更是意外：難道排長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答案嗎？

神龍忽然起身，喝下了一大口烈酒，之後，目光灼灼地看著趙飛虎和李炎，兩個人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似乎迫不及待地等待著他的答案。神龍沒有說那答案，而是反問：「飛虎，李炎，你們還記得自己當時為什么離開的部隊嗎？」

趙飛虎愣了一下，同時紅了臉，低著頭說：「老首長，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次執行一個代號叫龍怒的抓捕行動，我們小組遇到了敵人瘋狂地抵抗，在戰斗中，我們組的斧頭被一號目標在最後關頭打死了。他本來是不應該死的，他已經發現了1號目標拔出了槍，但是目標是想自殺，他撲了上去，想搶對方的槍，結果被1號目標打死了！我當時就在斧頭身後，我親眼看著斧頭胸部中彈倒下，當時我氣急了，也忘了紀律，輪拳頭就上去了，差點……差點把1號目標打死。回來之後，我就被您處分了，處分的結果是，將我開除出隊！」

趙飛虎說到這里，鍾國龍和陳利華都暗自吃驚：這么嚴厲的處分嗎？嚴厲到如此不盡人情？是部隊的紀律嚴格，還是那1號目標太重要？鍾國龍自己在心里想，假如換了自己，眼看著自己的戰友被敵人當面打死，他也會忍不住的，當年趙黑虎犧牲，他不也沖上去把一個恐怖分子給活活扎成了篩子開腸破肚了？

趙飛虎看著神龍，繼續說道：「可是老首長，後面的事情，我到今天也不理解，我多次想問您，可是……您告訴我不能再和您聯系。後來，我被退回了我的原部隊，可是，我在我的檔案里，並沒有發現關於這次事情的處分結果。我的檔案里寫的是因身體原因無法繼續留在您的部隊！可是，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呀！我不但沒有背處分在檔案里，第二年，我還被原部隊保送上了軍校，提了干……老首長，這……」

「李炎，說說你吧。」神龍並沒有等趙飛虎講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將目光轉向了李炎，李炎這時候說道：「老首長，我更是理解不了！我當時帶新隊員訓練的時候左小腿骨折，但是我知道那根本沒什么事兒。傷好之後我就可以歸隊了，事實也是如此，我的小腿恢復的很好，一點影響都沒有，可是……部隊還是以我的身體不能再適合作戰要求而把我退兵了。大隊長，我那時候真的是不理解啊！要不是您給我打那個電話，讓我在基層部隊好好干，我幾年前就申請轉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