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慶塵在黑暗滑梯里,以自己指甲割出來的傷口。
傷口被血跡沾染模糊了,秧秧想到什么似的立刻拿來濕毛巾擦掉血跡,顯露出下面以傷口組成的文字:用注射器抽取我800毫升血液。
神代雲合笑了:「我辛辛苦苦打拼三十余載,從最底層一直爬到上面。我看不起那些大人物,因為他們屍位素餐,早就沒了智慧與危機意識,如果輸給那樣的人,我心有不甘。可如果是輸給慶塵,我認了。」
慶塵還在黑暗滑梯里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鬼孩子其實是自己潛意識里分裂出來的存在,水鬼也是。
所以當守宮蜥蜴想吞掉鬼孩子的時候,他阻止了。
所以當鬼孩子掉隊的時候,他回頭去把鬼孩子拉上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他想到萬一穿越回歸後已經陷入昏迷,沒有能力再使用注射器了怎么辦?
所以,他給秧秧留下了信息。
下一刻。
「先別用裹屍布,我要先抽血!」秧秧快速拿起注射器,精准的刺入慶塵的肘部大動脈,這一管注射器只能抽取100毫升的血液,秧秧足足抽了8次,才完成慶塵交代的事情。
在這個過程里,她每抽出一管血來,屋里那看不見的心鬼便少八分之一。
她將抽出來的血擠入水盆中,卻見那濃黑如墨的血液就像是黑暗的深淵,甚至在血液表面,還時不時有黑暗的人手伸出來,詭異至極。
屋里的心鬼越來越少,一個個化作灰影飛回慶塵的腦海里。
神代雲合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忽然笑著對其他心鬼說道:「這次與各位見面真是別開生面,格外有趣。往後應該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後會無期。」
說完,他也化作灰影飛入慶塵腦海,他失去了自我的意識,重新成為慶塵的精神意志。
最後,何老板等人笑著看了一眼慶塵,也回到了慶塵的意識里。
待到8管血液抽完,屋里空空盪盪的終於恢復了清凈。
唯有慶准還靠在牆壁上,笑吟吟的看著慶塵:「不愧是我弟弟,走了。」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消散,卻沒有飛向慶塵的腦海。
他不是心鬼。
也不是負面狀態。
慶塵睜開眼睛,虛弱的看向秧秧手里的注射器:「我知道你一定能發現。」
秧秧愣了一下:「你知道我一定會脫你衣服?」
慶塵哭笑不得:「你給我情緒整不連貫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秧秧彎下腰將腦袋枕在他腦袋旁邊:「剛才嚇死我了知道嗎?以後不許這樣了。」
大羽看了看這兩人,又看了看身邊的zard,別人身邊都有女孩,就自己身邊是一個傻子。
zard警惕道:「你看我做什么?」
「先別打情罵俏了,還有外人在呢,」大羽面無表情的說道:「先把慶塵放進裹屍布里,他這一身傷勢能活著回來就很不錯了。」
眾人將慶塵小心翼翼的抬進裹屍布里,將他合攏在黑暗之中睡去。
大家沒有按一個小時的規則打開裹屍布,而是等了足足八個小時,讓慶塵睡夠為止。
清晨,秧秧掀開裹屍布,捏著慶塵的鼻子:「該起來了,早飯做好了。」
慶塵睜開眼睛,忽然張開雙臂將秧秧攬進懷里:「我差點以為自己回不來了。」
秧秧原本下意識的想要掙扎,但聽到他這句話之後,便乖乖的沒再動彈:「走吧,大家都在餐廳等著你呢。直升機已經准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新的訓練。」
慶塵起身來到餐廳。
大羽皺眉問道:「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傷的這么嚴重,而且你先前昏迷又是怎么回事?」
慶塵想了想說道:「我遇到陳余了,他用八幅畫作追殺我,六幅是畫軸,兩幅是他胳膊上的刺青……對了,你身上應該也有類似的本命畫作吧,用來最後自保的,你畫的什么,讓我們看看。」
大羽警惕起來:「你干什么?!少打我的主意,本命畫作非到生死存亡關頭,不能給人看,也不能用。」
zard:「他左邊是火神祝融,右邊是水神共工。我說讓他把我紋到他胸口,但他死活不肯,還罵我……」
大羽:「你特么!」
秧秧:「正常人都會罵你的……」
慶塵若有所思:「那這樣看來陳余已經瘋了,不然也不會用自己的底牌來殺我。那兩尊水神共工明顯要比其他畫作凶悍的多,應該是他留著保命用的,卻殺我殺紅了眼。」
大羽疑惑:「你遇到陳余,竟然還能活下來?我原以為你會在上次回歸的時候晉升半神,然後再去殺他,結果你到現在還是a級,憑什么能在陳余手底活下來?」
慶塵解釋道:「是利用游樂園的規則。」
如果在外面,一百個慶塵遇到剛剛那八位畫作神佛,恐怕也死干凈了。
半神終歸是半神,他們之所以被稱之為神,就是因為凡人無法挑戰。
慶塵認認真真的吃了一頓早飯,沒有大魚大肉,喝的也是小七熬的白粥,他太久沒進食了,不能一上來就大補。
慶塵看向大羽:「陳余手上有什么禁忌物?」
大羽想了想說道:「那頭青牛其實就是禁忌物,實力很強橫,很多人以為是畫作,但其實不是,是他用的障眼法。陳余手上還有一支陳玄武析出的綠竹子,可以增加記憶能力,讓陳氏畫師的作畫效率事半功倍。」
「其他的呢?」慶塵問道。
大羽說道:「這些年陳氏部隊一直在探索禁忌之地,早些年聽說陳氏部隊找到了一枚碧玉扳指模樣的禁忌物,被陳余取走了,卻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知道,那玩意一直都帶在他右手大拇指上……其他的禁忌物就不清楚了。」
「保命的東西還不少,」慶塵起身走向外面:「開始訓練吧……對了大羽,陳氏接管順利嗎?」
「爺爺已經在肅清陳余的力量了,他帶走了不少高手,正好趁這個機會消滅余黨,」大羽說道:「謝謝。」
慶塵笑著說道:「我幫你們爭取奪權的機會,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有朝一日羅斯福王國的艦隊飛抵聯邦,陳氏可以站出來為了這片土地戰斗。」
大羽認真說道:「會的。」
「走了!訓練!」慶塵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坐上直升機,就仿佛幾個小時前差點被人打得半身不遂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在機艙內一邊換著飛鼠服,一邊看著直升機緩緩升空,不知道為什么,他此時格外的平靜。
幻覺消失了,可幻覺里的一切他都記得。
慶塵就像是做了一場荒唐的大夢,又像是重走了一遍問心。
還有六天多的時間,他要搏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