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四章·(偽)HE·白晝將明(2 / 2)

第一玩家 封遙睡不夠 2057 字 2022-09-05

「轟——!」

一聲巨響。

……

細細的傷痕,在他的額頭處凝結,像一處血紅的鑽孔。

……但那疼痛沒能再進一步。

不遠處,光影交匯之處,影正立在門口。

他罩著一張純黑的面具,空間在他身邊扭曲,法力條已經完全清空。

影遠距離放出的一道,耗盡了全法力值的空間震動,讓艾爾拉斯被迫停下了這一刀。

【hp-1080!(削弱!)】

血紅的數字在他的頭上跳動而起,艾爾拉斯一向溫和的表情變得近乎猙獰。

他的眼中,絕望漸漸彌漫了上來,看著蘇明安,像看著殺父仇人。

下一刻,塞維亞和阿爾切列夫瞬間跟上,電光壓上他的脊背,手杖猛地從他的後背一扎而入。

殿堂光滑的瓷石,流淌鮮紅的血。

艾爾拉斯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背青筋暴露,仍然緊緊握著他的刀。

那刀上有著些微的刻痕,刀面泛著一層銀亮的光,反射著顯得有些刺眼。

蘇明安眯了眯眼,再度後退了半步。

「蘇凜——」

他聽到對方嘶吼一般的聲音。

一向穩重精明的魂獵首領,如同困獸一般,在地上發出嘶啞的咆哮。

他似乎極為憤怒。

蘇明安不清楚艾爾拉斯為什么突然憤怒到這地步,但他不會再給對方機會。

他拿出血瓶,喝了一半,而後掀開衣服倒在自己腹部。

那里有著一處子彈的穿透傷,極為嚴重,若不是明狀態的體質好,現在趴在地上的就是他。

即使這樣,一股扭曲的痛感也在身體內部肆虐,連自動回血的效果都停了。

傷口在血瓶的幫助下極為緩慢地愈合,他拉下衣服,看著地上仍然在喊著他名字的艾爾拉斯,微微蹙眉。

「聽見了。」他說。

艾爾拉斯的嘶吼頓了片刻。

而後,一股強烈的,旁人也能感覺到的悲傷情緒,在他的臉上浮現。

「……蘇凜。」他的吼聲停了,只余殿里的一聲尾音。

「聽見了。」蘇明安說。

「……六十年來,一直都是你。」艾爾拉斯看著他。

「一直都是我。」蘇明安說。

一旁,阿爾切列夫已經動了起來。

他的手上仍然沾著心口血,步伐有些虛弱,在一步一步向著艾爾拉斯靠近。

「我曾經將你視作我成為魂獵的信仰。」艾爾拉斯注視著蘇明安:「卻不料你會憎恨陣營之分到這地步。」

蘇明安:「我沒有。」

他對這種局勢沒什么不滿,說這些也只是為了攻略進程罷了。

「蘇凜,普拉亞的戰斗,從不是黑與白的戰斗……我明白這一點。」艾爾拉斯:「但它需要是,所以我便變得讓它是。無論被魂族殺死……被敵人殺死……還是被外來的入侵者殺死。

「無論最後誰會贏得這場無意義的勝利。仇恨是普拉亞的食糧,斗爭是普拉亞的靈魂——而我們需要這些。

「無論它是否合理,無論是否有人會因此遭受傷害。

「受傷的終究只是個體,而整座普拉亞會因此得以延續。」

……

「所以從來沒有誰做錯。」蘇明安說。

「如果真說要有。」艾爾拉斯看向他:「就是妄圖改變局面的你——蘇凜,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從雲上城下來的,但你不該回來——普拉亞不再需要你。」

蘇明安聽笑了。

……不需要蘇凜,難道一直維持這個僵持的局面,對普拉亞來說就是最好的嗎?

蘇凜回歸,一定有他的目的。

「艾爾拉斯,有你這樣自作聰明,妄圖以他人生命為代價來進行『教學』的魂獵領導者,你手下的人根本不會有追隨的勇氣。

就算你的計劃成功,嘉爾德死了,我也不會對你言聽計從——更別說搶先一步反水的謝路德,你所謂的『合理』其實相當失敗。

無需用這種言論動搖我,你缺乏打破局面的勇氣。」

聽著他的話,艾爾拉斯沉默片刻。

再度開口時,他的語聲顯得有些滯澀:

「……那么這種敢於打破僵局的勇氣,我該從何而來?從更多的犧牲的魂獵,無辜的孩子,還是那些失去靈魂的屍體?」

一旁,阿爾切列夫走到了艾爾拉斯面前。

他蹲了下來,手上的心口血漂浮而起,泛著一層瑩瑩光輝。

「從我。」蘇明安說:

「從掌控了局面的蘇凜而來。」

他本想試試能否憑聊天動搖對方,使得迷惑需要的資源點下降。

然而艾爾拉斯看起來卻沒有絲毫動搖。

他無法動搖一個相當堅定的魂獵。

「……我挑起斗爭,我制造仇恨,我發布彼此敵對的任務,以喚醒人們沉睡已久的血性。」艾爾拉斯說:

「我並未對此感到抱歉或悲傷,因為這就是我的職責。

「禁止友善,禁止聯誼,禁止通婚……兩族之間,不存在任何情感與僥幸,因為這是食物鏈上的絕對矛盾。

「人類不會對豬狗產生感情,雖然這種類比過於貶低自我,但魂族同理。

「兩族之間絕不可能共存。就算有著一個普拉亞的救世英雄回來,也一樣。

「因為人並非是純理性思考的動物。任何人都會遭受自我情感偏向的譴責。

「蘇凜,你控制了魂族,又潛入魂獵陣營,想轉化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但你絕不可能做到。

「你打破不了這個局面。」

他頓了片刻。

阿爾切列夫的血液浮現在他的眼前。

在即將飄向他嘴唇的那一刻,艾爾拉斯的嘴角從里溢出了鮮紅的血。

……

「……因為唯有斗爭與死亡能使我們重拾尊嚴。」

他說。

……

他眼中的神采漸漸消失,語聲變得細微。

阿爾切列夫收回了手:

「……他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