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賭神 第二十五章 戰前(1 / 2)

驅魔人 柳暗花溟 2158 字 2022-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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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三之難的事,大家絕口不提。

在對決前的一天,在金石鎮里,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可越是不提,越說明這件事壓在每個人的心底,只是大家都不表現出來罷了。

包大叔在鎮外的鐵頭山下徘徊,猶豫著是否去見老友最後一面。明天,他一生的摯交好友就會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如果他還活著,那么將更是個災難。他將成魔,在本質上也不算是原來的阮天意了。所以無論如何,他也會失去這唯一的朋友;這個平凡,但又有著一顆不平凡的心的朋友;這個渡化了無數的怨魂惡靈,卻逼得自己走投無路的朋友!

道法自然,生死也是自然,他應該看得開了。可是,人畢竟不是神仙,面對這么多年的友情,他達不到那樣的境界,他如何看得開呢?!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再見老友一面,哪怕只遠遠的站著,說幾句話也好。多少年的兄弟了,至少要說點什么再送他上路。

與此同時,鎮內的包大同還在苦修,雖然萬里叫他放松一點,可他根本坐不住,如果是上陣殺敵,斬妖除魔,他可能會很興奮,可一想到明天自己是要去參與一場父子相殘的人間悲劇,他的心里就發慌。其實萬里也很不安心,盡管從表面上看,他是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捧著一本書讀,可是半天也沒翻一頁,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阮瞻和小夏則早就出去了,兩人就這么手挽手地走在小鎮上,開開心心地逛遍了鎮上的每一個角落,一路上雖然沒說一句話,但眼神交纏,十指相扣,仿佛每看對方一眼,都要加深彼此心中的印象,一直到深夜才回到旅店中。

靜靜躺在阮瞻的懷里,小夏心亂如麻,根本無法入睡。頭就窩在他的胸口,雖然聽他呼吸平穩,心臟有力而規律的跳著,但小夏還是能感覺的出他內心之中糾纏的矛盾和掙扎,仿佛能觸摸到那些復雜而沉痛的情緒。明天要做的事對別人來說都已經很難了,何況當事人之一的阮瞻呢?雖然他是為了幫父親,雖然這一切都是他父親親自安排的,可叫他如何下得了手?!而如果,他真的有危險呢?她真的會失去他嗎?

自從她知道這件事以來,她一直反復地做著心理建設,告訴自己,他一定不會有事,她也絕不會讓他就那么離開。她一遍一遍的這么告訴自己,可隨著日期臨近,隨著對決之戰迫在眉睫,她給自己的盲目信心突然崩潰了。白天,她拼命要自己表現正常,似乎胸有成竹,可是在這chun寒之夜,當他的體溫和氣息溫柔地包圍著她,她忽然很怕這一刻是最後的美好時光,很怕會從此失去他。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是不能隨他去的。盡管她那么愛他,沒有他,她可能生不如死,可是她不能不考慮年邁的父母,不能把自己的痛苦以死亡的方式轉嫁給別人。而且,就算她殉情而去,她即沒有靈力也沒有怨念,她的魂魄說不定很快就會消散,不可能永遠陪伴著他。那時,又要怎么辦?難道她要學習呂妍,為阮瞻生一個孩子,然後再像阿百嫁給鬼夫一樣,就那樣生活?不,她不要與他陰陽相隔,不要與他互相愛著,卻觸摸不到彼此。她要抱得到他,吻得到他,和他共同站在陽光底下,互相看著對方慢慢老去。所以,她一定不能那么悲觀,一定要堅強地面對一切,一定要相信自己就是他的奇跡!

想到這里,小夏輕輕挪開阮瞻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翻過身來想擁抱他,感覺他的真實與溫度,可才一轉過身,就看見他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她,好像連眨眼也舍不得一樣,深邃的眼神中滿是溫柔與眷戀,讓她的眼眶驀然涌上了一層水霧。

「我將永遠愛你。」他輕輕地說,聲音從她全身的感官一下直沖到她的心里,讓她一瞬間什么也說不出來。剛建立起來的、帶一點凶狠的決心又一次消失無蹤,只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傷,仿佛這是和她訣別的話。

小夏伸手撫著他的臉,想說點什么責怪的、撒嬌的話,可話還沒有說出口,阮瞻突然閉上了眼睛,似乎瞬間就睡著了,把小夏嚇了一跳。

「阿瞻,阿瞻!」小夏推了阮瞻兩下。可阮瞻竟然睡得那么沉,一點清醒過來的意思也沒有。

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他一向少眠,睡時還分外驚醒,一點小動靜都會讓他醒來,此刻怎么會這樣?摸了一下他的胸口,跳得依然沉穩有力。又推了他幾下,但他還是沒有反應,就像是昏過去了。難道真的是太累了,真的是他這些日子太過辛苦而心力交瘁了嗎?

小夏急忙起身,想去叫隔壁的包大叔來看個究竟,可還沒有坐起,就見空中黑影閃動,一個人影憑空出現。他不像其它靈體一樣從四壁或者門窗擠進來,姿勢丑陋,而是姿態優雅,瞬間就出現了。

「別怕。」他說。

小夏連忙捂住嘴,把驚叫吞回到肚子里。她知道他是誰?雖然還沒有看清楚臉,但那聲音,那感覺都告訴她,面前的黑影是阮瞻的父親阮天意。

本能的,她反身抱住阮瞻,警惕地瞪著黑影所在的地方,提防這老人傷害她的心上人。但仔細一看才發現阮父一直是側著身的,此刻更是轉過身去,以背影對著她,似乎沒有惡意。

「我不是來傷他的。」阮父似乎知道小夏的意思,慢慢地說,聲音里包含著笑意和欣慰,「我只是來看看他,還有,向你感激和道歉。你,先穿上點衣服好嗎?這里的夜還是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