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前男友 倫河玫瑰 3198 字 2022-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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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巴有些焦急的看了眼厲白,問道:「厲先生,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厲白握著手在雪地上走來走去,他心中焦躁,也無計可施。

「贊巴,我們最遲可以什么時候下山?」厲白突然問道。

贊巴想了想說:「原本計劃是回到大本營當天就原路返回鎮子上,但如果不那么著急,在大本營夜宿一天的話。趕在天黑之前兩小時下山也算是安全的。」

厲白看了眼手表,現在是上午十一點零三分,時間上看起來還綽綽有余。

「我們在這等他,不然讓我先回大本營,我心里不踏實。」厲白說道,「你沒意見吧,贊巴。時間上安排得過來嗎?」

贊巴無擺擺手:「沒事,不急。」

厲白松了一口氣,老實說他也不知道黎艾付了贊巴多少天的向導費,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若是費用不夠,後面再續上都是小事。問題在於黎艾能不能安全下來,上面可只有他一個人!而且體力已經耗費這么多,就算黎艾再厲害,要再攀一次險峰也很夠嗆。

等人永遠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時間變成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慢慢悠悠地走著。急碎了等人的心。

厲白戴上防風面罩和帽子,在雪地上走過來走過去,活動身體,帶動熱量,以防被凍傷。

他心里總有一絲不太好的感覺,卻不願意去想這個未知的不詳預兆。他寧願相信黎艾即使抽風,也有令自己安全的實力。他該相信黎艾的。

過了好一會兒,厲白終於受不了這幽靜的環境,開口和贊巴聊天。

「贊巴,你以前沒遇過我們這樣的雇主吧。」

「嗯,黎先生之前說要回去也把我嚇了一跳。我以前接待的登山愛好者都沒有說下山下到一半要回山上去的。他們一般都把時間安排的比較緊湊,中途不出什么要命的意外的話,基本都是按流程來。」贊巴停頓了一下又說:「其實厲先生也不用太擔心,黎先生體力好,又有技術和經驗,肯定能安全回來的。登山愛好者都比較謹慎的,要是黎先生認為自己沒法再登一次山,估計也不會執意要回山上去。」

「你說的其實也沒錯,怕就是怕他自信過了頭。對了,四姑娘山這邊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嗎?」

「那就多了,四姑娘山三條溝里的海子溝你已經看過了,就是咱們從鎮子上山的那條路。另外兩條溝是長坪溝和雙橋溝,風景都很好。長坪溝是清朝古戰場遺址,里面可以看瀑布,騎馬散心。長坪溝里有個非常大的草坪叫木騾子,能觀賞到很漂亮的雪山山峰。而且長坪溝里還有保存千年之久的喇嘛寺,要是您對藏傳佛教的文化感興趣,去那里也是很不錯的。雙橋溝很長,橫跨不少山峰,最有名的便是攆魚壩棧道,一路上可以欣賞很多風景。」

「哦,這樣。那什么時節來比較好?」

「其實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看頭,不過冬天來的話,山上就太冷了。所以一般春夏季來的游客比較多,十月份是最多的。」

「那肯定的,國慶節嘛。贊巴要是有時間也來北京玩啊,不過不能挑節假日,不然人太多,風景全看不到,看的都是人頭了。冬天來最好,沒想象的那么冷,游客也少,故宮的雪景相當不錯的。」

「呵呵,有時間一定去首都看看。」

「這次來沒有碰上朝山會還挺可惜的,現在距離五月初四還有一個多禮拜啊。在鎮子上,我看到老板娘在縫制衣服,手藝真好!」

「也沒多好,她就是閑著沒事干,隨便縫縫。」

「我看著老板娘綉功非常好!要是能帶回去一個紀念品就好了。贊巴你難道沒想過讓老板娘做一些刺綉的工藝品出售嗎,倒也不用多復雜,有四姑娘山的特色就很不錯。」

「這樣也行嗎?她也沒做出什么像樣的東西來。」

「為什么不行,現在會刺綉的行家都很少了。初期可是少量制作試試水嘛。」

贊巴點了點頭:「我回去同她說說。」

厲白立馬笑著說:「那就讓我當第一個顧客唄。」

贊巴失笑,總覺得厲白有種脫不開的稚氣,這么年輕的小伙子,跟他兒子也差不多大啊。這么想著,贊巴說:「你想要哪個,我讓她送你就是了,隨便挑。」

「哇哦,那我就不跟你客氣啦!」

厲白並不知道,只是他的隨性一語,創造了之後風靡川蜀旅游界的「四姑娘綉」,讓贊巴一家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和贊巴之間輕松的閑聊讓厲白緊張的心情漸漸平緩,他轉過身,背對著刺目的太陽遙望遠方的層巒疊嶂,密雲翻騰。

他下意識又看了眼手表,半個小時已經過去。而他們沒有任何和黎艾聯系的工具。厲白只能在心里祈禱,黎艾掉的那個東西體積足夠大,讓黎艾一眼就能看見。然後這家伙就只需要麻溜溜地從那山頂下來。

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十二點,十二點半,十三點,十三點半……黎艾離開兩個半小時,依舊一點蹤影也不見。

厲白根本坐不下去了,心里的擔憂和恐懼像是欲待噴發的火山岩漿,在喉嚨口里滾動。

「贊巴……他,這么久了,他會不會……」

贊巴面色凝重,按道理,這會兒黎艾應該已經回來了。

厲白攥緊了手,狠狠咬緊後牙槽。贊巴的無聲就是最好的回答,也是最壞的回答。因為這意味著反常,意味著不安。

要是黎艾出了意外,要是他受傷了無法行動怎么辦!他根本沒辦法聯系別人!

思及此,厲白一顆心已然沉入谷底。

呼嘯的寒風驅逐著陽光所帶來的暖意,厲白突然背上了背包,下定決心一般對贊巴說:「我們去找他!」

「厲先生!」

「他一定是出事了!拜托,贊巴……我一個人不行的。」

在厲白的再三請求下,贊巴只好和厲白一同上了路。

下午是山頂最容易起風的時刻,二姑娘山頂在越來越強烈的寒風中變得嚴峻而冷酷。也讓登山者的體力和體溫流失得更快。

這是人和大自然的較量,極限的運動催生出人類極限的體能,那是一種超乎想象的爆發力和生命力。也是戶外登山者孜孜以求的精神向導。

「黎艾!黎艾?」厲白抬起頭向著渺茫的山頂喊黎艾的名字,這個時節二峰上覆蓋的雪層並不算厚,所以不用擔心雪崩的問題。只是呼聲很快被凜冽的風吹散,而厲白並沒有聽到哪怕微弱的回應。這讓他感到心悸,以及恐懼。

不可能!不可能!黎艾在哪?

厲白奮力向上爬,他只期望下一秒,黎艾就能進入他的視野。

「這個該死的瘋子,有什么東西讓他連命都不要了!」厲白在心里嘶叫,恨不得時光倒流,在黎艾說出要回山頂的那一刻就把他揍暈帶走。

他們繼續往海拔高的地方前行,一路上只能在雪地中看到凌亂的腳印,也沒辦法判斷是否都是黎艾的足跡。

「厲先生你看,那是不是他!」贊巴突然指了一個方向,厲白立馬循聲望去,只見他們正上方一處陡峭的山岩上,一個黑影正在艱難而緩慢的向側邊移動。

「黎艾!」厲白正想上前,卻突然看到黎艾在回轉過身的那一刻,腳下一滑,整個人從山岩上摔了了下來。

那一刻,厲白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的,他什么都來不及想,從黎艾從山上摔下來到他扔下背包從原地沖出去不過眨眼間的事。身體在這一刻爆發出一股不能用科學數據來衡量的力量。他沒管自己沖上去是不是徒勞無功,又或者只是搭上自己一條命什么都救不回來。

他不想黎艾死,這只是他的本能,極限的本能克服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克服了貧瘠的身體素質。

他精准地接住了摔落下來的黎艾,巨大的沖擊力讓兩個人相撞的剎那間一同朝山下滾去。

厲白滿眼天旋地轉,一種可怕的暈眩占據了他的腦海。急速的翻滾以及高海拔的稀薄氧氣讓他幾乎陷入窒息的狀態。他下意識扣住身上的黎艾,緊緊扣住。

風在耳邊狂嘯而過,身體碾壓過雪粒的聲音窸窸窣窣,忽閃忽閃的太陽光線和黎艾的臉交錯在一起,斑斕的光暈倒映在他的虹膜上,整個視野都是一片白的,閃耀的,凌亂不堪的。

厲白聽見了贊巴慌張的呼喊,但他嘴巴上灌滿了山風和冰雪,根本說不了話。

這一刻,他幾乎感覺到死神就在他一步之遙外,冷靜而淡漠的窺視著他。

他扣住黎艾的手臂都已經開始僵硬,而碾壓過冰雪和凸起山岩的身體則疼痛萬分。

忽然,砰得一聲,他腦中一線白光閃過,腰間傳來一道又一道撕裂的鈍痛。而山、雪、風也安靜了下來。腰後堅硬的觸感讓他知道,他們撞在了突出的巨型岩石上,從而止住了滾勢。

厲白感覺到自己體溫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流逝,他覺得冷,很冷。而腰部也太過於疼痛,這種溫度下,痛感應該已經被降低了才是。他聽到黎艾有些發抖的聲音。

「不不,別死……撐著點,贊巴,快來!」

拎著厲白丟下的包袱,心驚肉跳從高坡上坐滑下來的贊巴飛快接近他們。他一過來便看到仰躺在巨石上的厲白身下一片白雪已經染上漫漫血色。

巨石表面的尖刺刺進了厲白的身體里,即使他穿著沖鋒衣。

黎艾快速給厲白進行急救,鮮血迅速染紅了紗布。而厲白本人也在這種極寒的天氣下,隨著體溫的逐漸下降昏迷過去。

黎艾的腿早在他摔下來之前就受傷了,但他們一刻也不能在這雪山上多待。厲白隨時都會死,從他眼睛閉上的那一刻,死亡時間已經開始倒數。黎艾就算腿斷了也不可能廢話一個字。

他讓贊巴背著厲白下山,艱難地回到大本營時,太陽已經傾斜向西。等待在大本營的馬夫見他們這般模樣都嚇了一跳。他們見過不少來登山的人,但從沒有人這么狼狽回來的。

黎艾的腿傷已經不能夠支持他有效行走,他只能抱著厲白同乘一匹馬返回四姑娘山鎮。贊巴三言兩語向馬夫們解釋情況的迫切性,讓他們無比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兩位客人安全送回鎮子。

從二峰大本營回四姑娘山鎮的那十幾公里,是黎艾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一段路。他懷里的人逐漸冰冷,臉頰再無血色。他卻毫無辦法,只能抱得更緊一點,過渡著體溫。

黎艾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罕見的無力感,就在之前,他只需要向前一步,一步而已,就能把那串手鏈拿回來。可這家伙為什么就不能好好待在休息地等他回去!為什么偏偏要救他?為什么變成了這幅模樣?他難道不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