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前男友 倫河玫瑰 3441 字 2022-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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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厲白推開徹底睡過去的黎艾,顫抖著腿從床上下來。每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痛。他給黎艾掖好被子,自己再穿好衣服,扶住牆艱難地挪出這個房間。他走得非常慢,兩只手扒在牆面,幾乎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了扶牆的手臂上。酸痛的大腿劇烈顫抖著,每邁出一個步子,被牽動的肌肉就像被上萬根針同時扎穿,一波又一波的痛感沿著遍布全身的神經流入大腦。然而厲白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身體的哪一個部分在叫囂著疼痛了。他只覺得渾身都疼,肌肉疼,骨頭疼,頭也很疼。

他不明白為什么有人會熱衷於這種自虐一般的床上運動。

除了費洛蒙對神經的刺激,他沒有在這場激烈的性|愛里感覺到任何生理上的快感。本該留下足夠美好回憶的初次,對象卻是一個毫無技巧可言的醉鬼。

厲白苦笑一聲,輕輕關上了黎艾的房門。

他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間,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所有自然光,令視野就像陷入了一片濃霧里。他咬牙走進衛生間,一把擰開淋雨的開關。

冰涼的水灑落在他頭頂,棉質的睡衣很快被淋濕,緊緊貼在皮膚表面。

他一只手撐在牆壁上,不讓自己在濕滑的地磚上跌到。他慢慢脫掉了全身的衣物,涼水肆無忌憚地蔓延著,流過的每一寸骨頭都像被針扎。

厲白不知道瑟瑟發抖的身體究竟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疼。

他不敢開燈,只能躲在蓮蓬的雨簾里,忍受著難以啟齒的痛楚,自己給自己清理。他看過那方面的書,也知道黎艾剛才沒戴套,射進去的東西不能留在身體里。

冷靜,厲白,冷靜點。一開始你就知道這種結果的,所以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這點痛,是男人,忍忍也就過去了。

「唔……」厲白急促地喘息著,伸手擴張著那個地方,讓留在他體內的液體順著手指流出來。脆弱的括約肌早有撕裂的症狀,再次被擴張後,從尾椎骨刺入腦海的疼痛讓厲白狠狠咬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他跪趴在浴缸邊緣,兩條腿抖如篩糠。堵在嘴邊的嗚咽聲宛如瀕死的小獸。

清理干凈身體後,厲白小心翼翼地擦干頭發和身上的水珠,將地板上*的睡衣扔進桶里,赤|身裸|體出去穿衣服。

他慢慢爬上床,拉好被子,閉上眼睛,就像此前所有睡前他都會做的那樣,放空腦海。

身體的疼痛抵擋不住潮水般襲來的困倦,他深深陷阱柔軟的床墊里,像是回到了溫暖的羊水中。他感覺到安全,終於不用再擔心受到傷害。漸漸的,他陷入沉睡當中。

他做了一個夢,他站在一個搖搖欲墜的火山口。洶涌的岩漿在他身下萬丈處濺出滾燙的火星。高溫讓他渾身熱汗淋漓,整個人都仿佛要被烤干了。但是他說不了話,甚至沒辦法動一個手指頭。他只需要向後倒退一步就會跌入那火紅的地獄里。

「厲白!」

厲白猛地向前方看去,黎艾就站在看起來觸手可及的地方。黎艾望著他這個方向,卻還在疑問地喊:「厲白,你在哪?」

我在這!我在這里!厲白在內心里大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黎艾背過身去,慢慢走遠。

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黎艾身邊,他們親密地靠在一起,越走越遠……

別走!黎艾,別走啊!我就在這里,為什么你看不見!

這時,火山忽然劇烈震動一下,厲白腳下的碎石刺啦碎裂,整個人狠狠跌落下去。

「啊——!」

厲白猛然驚醒過來,視線所及之處是在朦朧白光下熟悉的天花板。他心有余悸地閉上眼睛,感覺身體燙得像是被煮開的開水。鼻腔也好似被堵住,呼吸艱難。

他抬手在額頭抹了一把,吐出一口滾燙的濁氣。

糟糕啊,發燒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床頭的電子燈,05:21。

這個點,黎艾應該還沒起。這么想著,厲白掙扎著從被窩里起身,腳剛踩在地面,眼前一黑,差點重新摔回床上。他站著緩了一會兒,到衛生間隨便洗漱了下,穿好衣服,拿起錢包鑰匙和口罩便暈暈乎乎地出門去了。

北京初冬的清晨,空氣干燥而冰冷。稀疏的陽光斜斜照著,熱量差強人意。

厲白裹緊身上的大衣,後悔沒有圍著圍巾出門。眼眶的燒灼感讓他的視野都開始模糊了,他捂了捂口罩,呼吸聲來回不斷在耳邊轟鳴。

他打車去最近的醫院,這個時間點,醫院里很多科室都還沒上班。他想要掛肛腸科的門診就只能等醫生八點鍾上班。厲白拿著診號坐在醫院大廳的一角,感覺呼吸越來越燙臉了。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直到醫院變得人聲鼎沸,厲白腦袋已經混沌如漿糊。他撐著腦袋,順著指示牌找到肛腸科的門診部去。今天坐班的醫生是個鬢角發白的中年男人,名牌上印著林滿兩個字。林醫生見厲白進來,便朝他臉上多瞄了幾眼。

厲白有些尷尬,口罩也不知道要不要摘下來。林醫生對他笑笑,讓他坐下來,隨後輕車熟路地向他詢問病情。厲白斟酌著措辭回答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需要做一下指檢判斷病情輕重。」

厲白臉色立馬白了,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醫生看他這么為難,就說:「其實不用不好意思,我是醫生嘛,你就當我是個工具,不用把我當人。」

「…………」

「這樣吧,聽你的描述,其實不算嚴重。我給你開適用葯,你回家自己上葯。但一定輕柔小心,可以嗎?」

厲白點頭,醫生很快在電腦上下醫囑,順便也給厲白開了一些消炎葯和感冒葯。

拿著葯單,厲白對醫生說了句謝謝就飛快地走出了門診房間。他真的一刻都不好意思在這待了。

排隊領葯的時候,厲白給余坤老師打電話請假,電話那頭的余坤十分爽快地答應了,聽出他不對勁的嗓音,還多批了一天讓他好好在家休息。

厲白松了一口氣,領葯付錢,腳步沉重地離開醫院。他在附近的旅館開了一個房間,按照林醫生特別寫給他的注意事項,找出葯膏,趴在床上小心地塗著。塗完之後,穿上褲子,就著剛買的礦泉水吞了兩粒消炎葯和感冒葯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起來。

把手機關機塞進大衣口袋,厲白縮進被窩里,很快因為葯效昏睡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他從床上起來,頭已經沒有早晨那么一突突疼。身體卻還是很沉,很累。

他退掉房,在附近找了個小吃店,要了份清淡的粥墊肚子。然後才打車回家。

封閉的電梯升起時帶來的暈眩感差點讓他把剛吃進去的粥全吐出來,他難受地捂住嘴,仰起頭,恨不得下一秒電梯就停在八樓了。

出了電梯,他靠在牆上緩了好久才止住那種嘔吐欲。狠狠咬一下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厲白氣息粗重地朝家門走。他在門前焦躁地摸鑰匙,卻發現大門是虛掩的。輕輕拉開門,踏進玄關,他看到一雙陌生的男式皮鞋。

黎艾有客人啊,怎么都不關門?

厲白閉了下眼睛,感覺頭有點暈,扶著牆蹲了下來。

從隔壁客廳穿過來的爭吵聲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

「黎艾,你他媽太讓我失望了,我不知道你居然是這種人!你怎么能……怎么能!」

是瀾哥的聲音啊,厲白迷迷糊糊地想,他們在吵些什么?

黎艾的聲音很啞:「我也不想……」

「崽崽人呢!」

「我起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那你就找啊,人不見了你不會找嗎!」

「找不到!電話打不通,所有他可能會找的人都說沒見他來過!你讓我怎么辦!」

「這是誰的錯!你他媽弄出這種事,讓他以後怎么辦!你有沒有想過啊!」

「我後悔了,我後悔了不行嗎!」

「滾你媽,早干什么去了!」

厲白怔怔地蹲在玄關,像是被無數有力的拳頭狠狠揍了一頓,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默默站起身,轉身向後走。

厲白茫然地在北京街頭漫無目的游盪,他整個腦袋都空空的,身體也像是被掏空了。匆忙的路人將他撞過來撞過去,他也毫無知覺。

突然,他走到了一家菜館門口,招牌上寫著【媽媽的家常菜】幾個字。

厲白渾身一抖,他突然招了一輛出租車。

「去火車站。」他這么吩咐,黯淡無光的眼眸像是蒙了塵的珠子。

他在火車站的售票窗口買了最近一趟回家的火車票。晚上十點十二分,他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二十五個小時,二十七個城市。此前,厲白從未有這么強烈的感覺,他的家離他太遠太遠了。

到站時,老家正在下雨。這個南方小城市一年當中,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下雨。冬天的雨則尤其濕冷。

厲白一出火車站就被吹面而來的冷風凍得打了個寒顫,火車晚點了半小時,現在已經快凌晨一點。就算是人來人往的火車站也顯得凄冷蕭條。

沒有公交,出租也不見。厲白站在出站口的屋檐下,在昏黃的燈光里痴傻地看著那些瓢潑雨。以前章女士總會在這里等他的。

不不,他已經長大,再也不需要媽媽來火車站接了。

厲白扯緊了衣衫,突然頂著大雨走了出去。他將口罩摘下來,免得淋濕後貼在臉上更加難受。吸飽了水的大衣沉甸甸地壓在他肩頭,偶爾路過的車子風還未等他做出搭車的手勢便風一般掠過。

他什么脾氣都發不出來了,漿糊似的腦袋甚至不能指揮他准確避開地面水坑。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在終於有一輛出租停在他面前時,他已經成了一個水人。

從火車站到他家,開車只需要二十分鍾。厲白覺得自己可能已經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司機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是被他嚇著了吧。厲白無奈苦笑,最後也沒讓司機找零,算是感謝他讓這么個一身水的人上車。

厲白站在自家樓下,百感交集。他感覺自己好像好多年沒有回家一樣。他拖著*的身子走上三樓,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他抖抖索索地在樓道燈下找鑰匙,卻突然發現這是黎艾家的鑰匙串,他自己家的鑰匙根本沒帶在身上。

這算什么啊,算什么!

厲白絕望地拍門,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媽,開門!厲白顫抖地說,敲門的手卻在長久的毫無動靜下停頓下來。

他覺得冷,渾身都要凍僵了。可是他進不了家門!媽,為什么不給我開門!你也不要我了嗎!

不對,不對。章女士這個時候一定睡熟了吧,聽不見敲門聲。

肯定是這樣。

厲白猛吸一口氣,就在他轉身想要離開時。突然想起門鎖轉動的聲音,下一秒,門刷一下被打開了。披頭散發的章苓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誰啊,大半夜的。」

「媽……」

「糖糖?」章苓看一眼厲白,整個人都清醒了,連忙把厲白拉進屋去:「你……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啊?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問題?還是和女朋友分手了!哎,你說怎么就搞成這幅樣子!快快,趕緊把試衣服都脫了,到衛生間用熱水洗洗,我給你拿干凈的衣服去。快點啊,站著做什么!」

「媽……我……」厲白渾身顫抖,一句好話都說不出來。他看著章女士關切的眼神,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章苓走近這個已經高她一個頭的兒子跟前,抬手擦擦他的眼淚,柔聲道:「好啦,這不是到家了嗎。誰欺負你了,告訴媽,媽幫你殺回去。」

「你是不是連夜坐車回來的?什么東西都沒吃吧。肚子餓不餓?先去洗澡,我給你做揚州炒飯好不好?」

「……嗯。」

「乖,快去洗,別感冒了。」

章苓並不知道厲白在來之前已經出了不小的狀況,雖然吃了葯,症狀有所緩解。但經過這么一番折騰,回到家的頭天,厲白就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嚇得章苓立馬送他去了醫院。

厲白又一次進了醫院,章女士請假過來照顧他。

看著章女士忙上忙下,厲白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非常沒用。

「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