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2 / 2)

燈光明亮,玫瑰紅的絲絨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襯得凝脂般的白,真的如同上好的玉石,細膩圓潤,在燈下仿佛還有通透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的醉了,所以才會第一次覺得在她身下那樣俗氣香艷的顏色其實也並不怎么難看。

他走過去,腳步略微虛浮,就連氣息也微微不穩,低聲問:「怎么還沒睡?」

她轉頭看他一眼,不說話。

他這才隱約記起,早晨出門的時候似乎又有口角。最近一段時間,總是不平靜,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又是誰將戰火升了級,總之最後常常鬧得不歡而散。

他喝得太多,額角不住抽痛,也分不清究竟誰對誰錯,只是低頭看見那張無精打采的臉,一瞬間就心軟了,於是便說:「早點睡吧。」

她卻還是不理他。

窗戶緊閉,外面幼小的飛蟲見著屋內的光亮,奮不顧身地撲上來,撞在玻璃上,發出輕微地聲響。

而她就那樣盯著仿佛出了神,側臉輪廓在燈下凝成一道柔和的線,連眼底的光都凝固住,深幽似墨。

而他在那一刻,其實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能那樣專注,仿佛深深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卻把他摒棄在外。

他又叫了她一聲,她依舊恍惚未聞。

燈火通明,滿室的寂靜,他突然間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沮喪,似乎也陡然心生倦意,只因為這個女人明明大多數時候都像個小孩子,喜怒哀樂一眼便能被看穿,可他有時卻又覺得自己其實從沒走近過她。

那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心里裝著一個人,而那個人,一定不是他。

肖穎在浴缸里泡得皮膚發皺方才舍得起來,然後發現餐桌已經收拾干凈,碗筷也洗了,各歸各位。

葉昊寧半躺在床上看雜志,她想誇獎他兩句,結果話到嘴邊卻又改了,只是問:「怎樣的一男一女更容易發展成情侶關系?」

葉昊寧頗為懷疑地看她一眼:「我看起來很像情感分析家嗎?」這樣無聊又無趣的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你以男人的角度和立場稍微分析一下嘛。」肖穎手腳並用地爬上床,因為頭發半濕,也不敢躺下,便盤腿坐在他旁邊,一臉認真:「會不會有那種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心里喜歡某個女人,卻又裝作不在乎,甚至故意惹她討厭。或者故意捉弄對方,又或者干脆以吵架來博取注意?」

她講的是何明亮,誰知卻看見葉昊寧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目光若有所思,神色卻又有些古怪。

「你這是什么表情?」她問,然後又說:「難道你也覺得這種行為很幼稚?其實我也這么覺得,簡直就像十幾歲的初中生,以捉弄自己喜歡的女生為樂,好像生怕對方知道他的那一點不可告人的心思……」

一旁那人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她:「肖穎,你到底想說什么?」

「啊,就是許一心和何明亮的事嘛。你今晚是沒在場,我總覺得二人之間有曖昧啊。原來讀書的時候,明明都是一副有你沒我的樣子,簡直將另一方視若仇敵,現在想來十分可笑。」

「哦。」葉昊寧靜默了一下,臉色恢復如常,似乎並不怎么感興趣,只是輕輕揚眉道:「有句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

肖穎覺得耳熟,想了一下才記起似乎之前陳耀也說過類似的話,她聳了聳肩:「或許吧。反正改天見了面,一定要讓許一心老實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