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2 / 2)

當時他分明站在不遠處,而她卻恍若未見,只因為那時的她眼中只有那個姓陳的男人。久別重逢,就連聲音都失了控,拔得那樣高而尖利,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他遠遠望見她語氣僵硬地對陳耀說了句什么而後便匆匆逃走,一直到與他在電梯前面對面撞上,那雙黑得像寶石般純凈的眼里仍有掩飾不了的慌亂和脆弱。

在那一刻,他竟然也會覺得心痛。那樣久違的感覺,全是為了一個女人,一個明顯還忘不了舊愛的女人。

葉昊寧想著,黑眸一凝,手下的力道漸重,扼得肖穎的下巴隱隱生疼,卻又擺脫不了。

又或許只是忘了擺脫,因為震驚。她竟然不知道,他將自己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點點小小的心思都看得如此清楚明白。

如今被一字一句冷冷地揭露出來,連自己聽了都覺得心驚。

可是他憑什么這樣一味地指責她?做出這種事的恐怕並非只有她一個人。

於是便如同落水之人匆忙中抓住一根救生的浮木,肖穎閉了閉眼睛,很快冷聲反詰:「那么你呢?難道你的歷史就要比我清白很多?你不是也有一直難忘的人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請你告訴我,那塊舊的女式手表背後有什么意義?和你現在戴的這塊是情侶表吧!你這樣一個連平時吃飯穿衣都不肯輕易重樣的人,居然一直收藏著那樣一件東西,這後頭是不是有什么纏綿緋側的愛情故事?我想一定是有的吧。那么你是不是也在對某個女人念念不忘呢?」像是賭氣一般,她惡狠狠地下了結論:「所以葉昊寧,咱們倆是半斤八兩,似乎誰也沒資格說誰。」這樣一長串說完,她終於停下來,兀自喘著氣,心頭在那一刻幾乎痛不可抑,直視著他的目光脆得仿佛一碰即碎,卻還在強自支撐,不肯移開。

不是只有他才需要答案,其實她也一樣。

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誰知道,終究還是失了控,如今和他相處的每一秒,她都會忍不住去揣測他和那個女人的故事。

原來嫉妒是這樣的可怕,就連當年和陳耀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沒有嘗過這種滋味。

車廂內有一瞬間的安靜,靜到只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肖穎的下巴仍舊被捏著,明明疼,她咬著唇卻不肯再出聲,只是看著他,只是看著葉昊寧,兩人仿佛對峙,誰先躲閃便是誰認輸了。

外頭燈火輝煌一路蜿蜒,道路左側不時有車輛刷刷地閃過,又呼嘯著遠去。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葉昊寧才終於沉聲說:「我知道你好奇,可我曾經給過你機會的,不是么。是你自己不願意去,在中途下了車,那么現在還有什么好不滿的呢?」

「沒錯,是我打了退堂鼓。可是你當時一說完不也立刻後悔了嗎?不要不承認,葉昊寧,否則你怎么可能任由我下車離開卻不阻攔?」

看,這就是時間的力量,雖然不能讓她徹底忘掉一個人,但卻能讓她漸漸熟悉另一個人的性格和脾氣。

或許有一天,也會同樣的深入骨血永志難忘吧,只是恐怕他們並沒有那樣多的時間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