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相見歡(二)(1 / 2)

空間之丑顏農女 亂蓮 5046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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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緩解了京都的暑氣,卻讓氣候突然發生了變化,晚上在庄上睡覺,需要蓋上棉被,不然的話,半夜能被從窗戶縫隙吹進來的冷風凍醒。

天色昏暗,總有讓人以為是黃昏的錯覺,家里人聚集在正在的偏廳,逗逗子添小娃,日子過的也不那么無聊,但是幽暗的內室,點上兩三盞油燈,還是不那么亮堂,青璃的爺奶坐了一會兒,就不停地打呵欠,沒什么精神頭。

莫如湖在鄰院偏廳看書,自家閨女在庄上布置都這么細心,給他准備了一間書房,書架上擺著各種典籍,他這個年紀,已經對經史子集沒什么興趣,也不打算再參加科考,一心一意地培養老大莫子歸和干兒子李墨軒,好在兩個人爭氣,紛紛中舉,震動了莫家村,當然在小鳳縣乃至鳳陽城,這個年紀中舉的人也不多。

今日無聊看的這本游記是一本婚嫁習俗,對女子哭嫁一事要求嚴苛,在鳳陽那邊,哭嫁只是意思一下就好,閨女離開了娘家,換個新環境,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顧小叔小姑,總會有點忐忑,自然而然就會哭出來。而這本書上記載,在南邊一些小城,哭嫁需要一首小調,還要邀請交好的姐妹一起,陪著哭,哭上一天一夜,寓意就是把所有的眼淚都留在娘家。

莫如湖喝了一杯熱茶,搖頭晃腦,難怪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沒出過鳳陽總是坐井觀天,游記上記載再多事,不親身經歷總是會有些懷疑,若是有機會,應該多出門走走,感受一下大周各地的風土人情,就當是游歷,長點見識也好。

「孩子爹,你也不年輕了,還是別在油燈下看書,花了眼睛。」

劉氏把從花瓶上插了一捧鮮花,放在窗邊的小幾上,下雨天不出門,在屋子里面呆著也挺好,牆壁上有字畫,內室還有綉工精致的屏風,梳妝台里也有青璃准備的首飾,她時常拿出來把玩,卻舍不得戴。

這些年,家里的情況一致好轉,青璃也總是讓小靈帶銀票回來,不過劉氏沒有亂花銀子的習慣,也很朴素,她就想,家里娃多,做爹娘的,總要盡最大努力,萬一老大莫子歸以後要當官,娶媳婦也要准備像樣的聘禮,青薔和青璃兩個丫頭也要有點好首飾做陪嫁,當年在院子里挖出來的寶貝,她一件也沒有佩戴,都藏起來,等著以後拿出來。

「孩子娘,我又不是你們婦道人家,還要拈針線綉花,花了眼睛也沒關系。」

雖然如此說,莫如湖還是放下書本,搖搖頭,和劉氏說了最近看的幾本書里的描寫,各地的婚俗,說到嫁娶,話就多了一些。

「唉,也不知道大小子啥時候才肯成親,我們又不能逼著他,他是個有主意的。」

一提各地婚俗,劉氏揉揉眉心,這些年家里的門檻都要被媒人給踩平了,有沖著大小子來的,也有沖著薔丫頭,可是兩個人口風一致,一個說要中了進士再娶親,一個說聘禮當年都收下了,就是老葉家的人,堅決要等著那個四年多沒露面的小子,真讓他們當爹娘的操碎了心。

每當看到大侄子莫子冬家的兩個娃娃,劉氏的心里就軟軟的,自家大小子啥時候才能娶個媳婦,他們也想抱個孫子,可是每次說了之後,莫子歸都會點頭答應,過後忘的一干二凈。

「唉,我看京都這邊嫁娶都挺晚的,男子過了弱冠之年沒成親的多的很,丫頭也要留到十七八歲,大小子是男娃,可以拖上幾年,可是薔丫頭今年也十八了。」

劉氏坐到莫如湖對面,給他滿上了茶水,她的眼里帶著一絲淡淡憂愁,要說這些年日子過的順風順水,家里生意不說日進斗金,可也算不錯,家里的鋪子開到了鳳陽,還是走平民消費的路線,自家都是實誠人,不偷奸耍滑,口碑一直不錯,要說煩心事,也不是沒有,其中最頭疼的就是家里大小子和薔丫頭的親事,那些不了解的人就會說閑言碎語,說自己因為突然發家了,眼睛也長在天上,看不起村里的鄉親們。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一晃啊,我們也老了。」

莫如湖也跟著嘆息一聲,陰天下雨,似乎更能挑起人傷感的情緒,他們當爹娘的還是挺能了解自家閨女的心情,也不想做那忘恩負義之輩,可是這個小子四年多沒音訊,一次也沒露頭,沒准早已經娶妻生子了吧。

「三老爺,三夫人。」

門外,蓮子站在屋檐下,沒有進門,下雨天,腳踩著一地水,會增加屋內的潮氣,她行禮回道,「剛才庄上來了十幾輛馬車,還來了幾個男子,夫人不方便接待,所以派奴婢過來請您過去。」

陳氏是一個婦道人家,還是孕婦,一下來了這么多男子,為了避嫌也不會接待,青璃大伯是個庄稼漢,二伯又是生意人,自家怕失去禮數,所以來請三老爺莫如湖。

「那行,我馬上就過去。」

莫如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劉氏也過來拍拍他衣擺的褶皺,念叨著,「下雨天怎么還來了這些人,十幾輛馬車,是來送東西的?璃丫頭說是昨夜沒回來。」

「恩,杜鵑早上過來說的,璃丫頭有事在京都北郊呢,那邊離得遠,雨天馬車上路也慢,多半是要等雨停的。」

莫如湖點點頭,推開門看了一下天色,看著架勢,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他打著油紙傘,往偏廳的方向走去。

偏廳內,有丫鬟婆子上了茶水,在沙發上坐了幾個表情嚴肅的黑衣男子,為首那位看身量應該不高,腰板挺直,長相平常,但是眼眸明亮有神,身上有一種干練的氣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幾位在雨天上門,可否有什么要事?」

莫如湖進門之後,對著幾個人點頭示意,坐到主位上,這幾個男子都在二十來歲上下,面色嚴肅,看樣子應該是有什么緊急的事,他剛到京都來,也不清楚京都的待客規矩,正琢磨怎么說好。

「莫叔父,我這次來,是來補齊聘禮的。」

葉洵坐在沙發上,前段時間受傷慘重,多虧青璃的救治才撿回來一條命,最近都在潛心養傷,因為太後薨,南邊沐陽失守,京都的局勢更加惡化,大戰在即,最需要的就是銀錢,所以這兩天馬上還要出海一趟。

當時少將軍淳於諳找到他的時候告訴他,養傷就要兩耳不聞窗外事,最近一段時間不要接任務,把他從他們的秘密據點轉移到田庄之上,等他醒來之後,才曉得救她的人是青薔的妹妹青璃。

最近幾天,淳於諳定親,他准備了薄禮,問了身邊的人,才得知青璃的家人進到京都,他想上門,可是聽說青璃最近會來找他談談,聽他解釋當年的事,他一直等了好幾天也不見人上門,實在坐不住,准備了兩天,一大早就出發,如果不下雨的話,還能來的快點。

雖然四年多沒有和青薔聯系,但是中間他也不是沒回去過的,路途遙遠,他回去過一次,在她的門前站了一個晚上,那晚,他記得她正埋頭在被子里小聲地哭泣,他在門外,就那么靜靜地站著,強壓抑住進門把她抱在懷里的沖動,因為接下來,他要出海,而這次行程,凶險萬分,海上風浪大,有翻船的危險,隨時可能葬身海底,還要躲避海盜,回京,還有三皇子耶律楚仁的絕殺令,讓他萬分凶險。

所以葉洵選擇了沉默,如果他不出現,他死了,青薔以為他變心,還能重新生活,嫁個好人家,若是走前你儂我儂,若真是生死離別,她該怎么辦?

葉洵忍受心臟劇痛的滋味,那種感覺,比這次重傷還痛,疼的他想抽搐,想大喊,想告訴她,可是為了她,還是忍住了。老天眷顧,讓他逃過一劫,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么他姑且相信,她十八歲,不能再等,他也不想讓她繼續迷茫,所以,他鼓足全部勇氣,上門。

「聘禮?」

莫如湖愣了一下,自家的璃丫頭和護國將軍府上定親,交換庚帖和信物,聘禮自家卻沒收下,因為青璃才十二歲,成親還早,也是不著急,做爹娘的也有點私心,就怕淳於諳有什么意外,接了聘禮可就是人家的媳婦。眼前這個男子,看著眼生,莫非是淳於家的人?

太後薨逝三個月之內禁止嫁娶,原本定親的人家,都在這個時候抓緊送聘禮,這樣能安心一些,就是代表這門親事是自家的,兩邊都不能反悔,莫如湖摸摸下巴,尋思怎么打發了此人。

「恩,當年我說過,那些聘禮只是一部分,剩下的會補上,所以……」

葉洵雖然表面上沒有表情,內心卻有點忐忑,當年下聘也是先斬後奏,沒有得到青薔爹娘的許可,他就匆忙地離開,現在初次見面,心里很緊張,消失四年多,是他不對,也做好被打罵的准備。

這幾年掌管萃華樓,除了要給軍隊上的補給,他每次出海自己也會夾帶一些私貨,從外海那邊換了東西,回到大周販賣,也有殷實的家底,這次准備聘禮,十幾馬車的東西,還有一匣子的房契地契,幾乎是他的全部。

「當年?」

莫如湖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端午那天,他叫淳於諳到書房說話,就看他有點面熟,淳於諳面容深刻,氣質冷硬,見到一次之後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會他還懷疑,因為一直在鳳陽,也沒來過京都怎么可能見過淳於諳,後來聽才猛然想起,這小子就是在當年鎮上策馬狂奔那個人。

所以,莫如湖心里那點不滿意,也消失了,他覺得可能一切都是緣分,這東西很奇妙,是自家璃丫頭被燈會被擄,才有機會到京都來,當然,其中青璃和淳於諳的那些事,他一點不知道。

現在聽葉洵這么說,莫如湖先是一頭霧水,而後突然想起,當年,自己是收到了聘禮,還是媒婆強行留下的,想退都沒地方,莫非,眼前這個人……

「你是……」

莫如湖太過驚訝,當年沒見過葉洵,葉洵只是晚上的時候出現過一次,和莫青薔交換了信物,就走了,所以,這么多年來,他身份成謎,自家只知道他家境殷實,不然不會出那么多聘禮,還口口聲聲說,只是一部分。

「我叫葉洵,是青薔的未婚夫。」

葉洵想了想,還是直接做了自我介紹,這句話說的太突然,讓喝茶的莫如湖差點噴了出去,他沉默一下,這才招呼一旁的婆子,讓她去請莫青薔過來,突然找上門,總要對質一下看看。

偏廳里,莫如湖正在和葉洵沉默對坐,這邊,婆子得了吩咐之後,快步跑到莫青薔的院子,在門口叫道,「青薔小姐,三老爺讓您去前廳,有點事情商量。」

「找我?」

莫青薔正在和堂妹莫青菊一起說前幾天看的幾出戲,最近京都停止飲宴,誰也不敢在風口浪尖有什么動作,只能回憶前幾天看的,多虧唱了兩天,過了一半的戲癮。

「是啊,找您。」

婆子著急報信,一路跑著過來的,也沒打油紙傘,身上被淋的幾乎濕透,她擦擦臉上的雨水,氣喘吁吁地道,「讓您快過去呢。」

「好的,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換一身衣裳吧。」

莫青薔想問一下找她有什么事,她在京都根本不認識誰,但是看婆子這樣,也就歇了心思,她站起身,和莫青菊打了一聲招呼,這才帶著丫鬟二妮往正院偏廳走。

外面下著大雨,把青石板上沖刷的透亮,雨中的空氣泛著泥土的清新,地上散落著被風雨凌虐的殘花,莫青薔打著傘,抬頭看看遠處的天色,想著心事。

腳步聲,近了,又近了……

葉洵心中激動,他快速地站起身,走到了門邊處,一刻也不想再等,此時,只想見到她,然後,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

莫青薔打著油紙傘,她穿了一身淺綠色的衣裙,獨愛這個顏色,以前葉洵說過,她穿淺綠色衣裙很好看,像江南女子,打著一把油紙傘,在雨中折花,她甩了甩頭,無奈地苦笑一下,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青薔。」

葉洵一手摸著心臟處,他的心狂跳,快步走出門,雨點落在他的身上,這冰涼的雨滴,讓他頭腦更加清醒,一別多年,終於見到她,她已經不是當年未長開的黃毛丫頭,面容更加秀麗,輕邁蓮步,顯得優雅。

聽到有人這么喊自己,莫青薔驚訝了一下,這聲音聽著很熟悉,一如當年在夢里的聲音,她抬起頭,看著前方,葉洵穿著一身黑衣,站在那里,冰涼的雨點敲擊在他的臉上,雨水順著頭發流到他的眼眶,他沒有抬手去擦,只是那么沉默地,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只放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這一定是做夢!莫青薔苦笑了一下,聽說太想一個人就會出現幻覺,而這樣的幻覺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有時候在晚上,在夢里,總是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又消失不見。

莫青薔沒有理會,甚至沒有給葉洵多余的目光,就這么直直向前,身後的丫鬟二妮疑惑地看了葉洵一眼,一頭霧水,這人誰啊,怎么能直接叫小姐的閨名呢?她在小姐身邊服侍也有幾年的時間,從來沒有見過這人。

葉洵的目光隨著莫青薔而去,此刻在他的世界,也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其余人都是多余的,他快速上前,一個健步,把莫青薔摟在懷里,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薔薇花香,心里終於不再是空盪盪的,有一種濃烈的滿足感。

莫青薔愣了一下,就被人快速地攬在懷中,她想掙扎,發現身體竟然不聽使喚,他的衣衫已經濕了,但是懷抱卻很溫暖,讓她突然有些迷醉,就算這是夢,也希望晚點醒來才好。

「葉哥哥。」

莫青薔扔掉了油紙傘,把手交疊,放在葉洵的背上,她輕聲呼喚出聲,閉著眼睛,感受他懷抱的溫暖,她不敢睜眼,怕他很快就消失不見。

莫如湖站起身,走到門口處,油紙傘已經掉落在青石板上,四周是零星的殘花,葉洵和莫青薔,兩個人在雨中靜靜地抱在一起,仿佛周圍人都是背景,兩個人沉溺其中,丫鬟二妮也愣在身後,不敢插言。

眾人沉默了很久,一直到相擁的二人全身濕透,莫如湖心疼閨女,怕她染上風寒,這才在門口輕輕地咳嗽了幾聲,「薔丫頭,葉小子,你們進屋來說。」

一直到莫如湖發話,莫青薔這才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葉洵沒有消失,她渾身顫抖,眼里含著淚水,「葉哥哥,真是你嗎?」

「是我,我回來了,我要娶你。」

葉洵捧著莫青薔的臉龐,眼神里帶著認真,四年多沒有音訊,道歉的話他沒有說,語言都是蒼白的,他只想用實際行動彌補,讓她明白,他的心沒有變,一直一直在她身上,以後也不會變。

「二妮,快,把你家小姐帶到旁邊的院子,先換了衣裳再說,都濕透了!」

莫如湖看兩個人沒搭理自己,氣得歪歪胡子,這葉洵還不是莫家的女婿呢,薔丫頭也是,見到葉洵就忘記爹,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出嫁呢,就偏了心眼。

「快去吧,我在偏廳等你,雨天寒涼,可別染了風寒才好。」

葉洵親昵地掐了一下莫青薔地鼻尖,又摸摸她的頭發,溫柔地呢喃,「傻丫頭,我保證這次再也不會消失,快去吧。」

莫青薔用力眨眨眼,直到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這才跟在丫鬟二妮的後面,走兩三步就要回頭看一次,葉洵只是微笑地站在雨里,對著她招手點頭,沒有挪動腳步。

這么多,分別的兩個人終於相聚在一起,這一次,一定不能讓她離開,他要娶她,一定!不會讓她再傷心,剛才莫青薔的表情,深深刺痛了葉洵的內心,他心里有說不出的難過,為她這四年多所受的苦楚,完全忘記自己同樣經受著煎熬。與此同時,在京都北郊漁村的青璃,正在和瞌睡做斗爭,和沈冰雨兩個人商議很久,都覺得又卡在這里,魯進說要等到於氏故去才能討論造船的事。都說禍害遺千年,萬一於氏活上三個月,自己也沒那耐心等,要是因為此讓她殺人,良心又覺得不安,於氏水性楊花,但是一輩子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也輪不到她懲惡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