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雪流沙(2 / 2)

空間之丑顏農女 亂蓮 5531 字 2022-11-22

青璃滿臉黑線,這些人到底能不能聽明白話啊,她無奈地攤攤手,「你們也忙吧,可能沒有活著的百姓了,把屍首抬到知府衙門,貼上告示,讓百姓們認領吧。」

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發生這種事誰也不好受,天災*,不知何時就要降臨到一個無辜人的頭上,青璃不能走,因為她還有關鍵的任務沒有完成,現在又多了兩個便宜親戚。

「少夫人,原來您是不想被百姓們認出身份啊,這次咱們兄弟懂了!」

一個士兵脫下羽絨衣,遞給青璃道,「少夫人,那個毛皮的漏風,不如這個鴨絨的暖和,俺這件是新上身的,少夫人您別嫌棄,趕緊披上吧,天太冷了,俺們擔心您。」

「是啊,少夫人,穿上了,俺們就去忙了。」

士兵們的眼神赤誠,青璃點點頭,接過帶著體溫的羽絨衣,穿上,又把大氅拿在手里,對著士兵們叮囑著,她要在此地辦事,讓他們不用憂心。

這是一種溫暖的感覺,每次接近這些可愛的士兵們,這種感覺就會冒出來,接著,她就會產生一種對大秦蠻人的憤恨,如果沒有這些侵略者,沒有陰險的無恥小人耶律楚仁,宇文鯤,就不會有爭斗,士兵們也不會犧牲在戰場上,她要努力,早日找到密道所在位置。

那邊,孫文和孫武兩個兄弟回話完畢,見青璃身上穿著厚實的羽絨衣,感嘆道,「城北大軍還是幾十年如一日,愛民如子,淳於家治理有方啊。」

「是啊,咱們這次回來,就在這里不走了,買上宅院,落葉歸根吧。」

剩下的就是士兵們救援和運送屍身,青璃三人幫不上忙,於嬤嬤通知家里的車夫,眾人一起進入到一個小院,因為這次雪流沙,有不少百姓暫時回不去,只得掏出銀子,在小院借住一宿。

「侄女,別擔心,咱們喝點熱茶,吃點糕餅,這些馬車里都備著,就在他們這里要點熱水就成,晚上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去。」

孫文孫武還不知道青璃的身份,兄弟二人已經把她當成了小輩,問她家里的情況,「家里有幾口人?」

「我爹是一個村里的族長,也是秀才,還有娘,大哥,二姐,三哥,和一個八歲的小弟,不過二姐已經遠嫁,今年過年是不能回來了。」

青璃說的都是實情,這些沒什么好隱瞞的,除此之外,她家在鳳陽,並不是平陽人士。

來祭拜的百姓們多半每年來幾次,和在半路上碰見的大娘一樣了解情況,那個會宰人的人家,就沒啥人光顧,孫氏兄弟不差銀子,讓人把馬車停進了院落之內。

出門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和一個婦人,二人裝扮看著很是利落,特別是這個女子,很會說話,一口一個大哥,眼神嫵媚,好似當著男人的面在勾搭二人,於嬤嬤沉著臉,看這女子輕浮,身上帶著風塵氣,像是做暗娼生意的,旁邊的男子沉默,話不多,悶頭走,給馬匹喂了草料。

選了一間所謂最好的豪華客房,里面有幾樣粗糙的裝飾品,擺放整齊,屋子打掃很干凈,婦人進來送茶水,扭動著小蠻腰,在兄弟二人身邊圍著,說個不停。

「這個是茶水銀子。」

孫文皺眉,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給了下人,又由下人給了婦人,婦人似乎不太願意,撇了撇嘴,這才拿著銀子,一步三回頭地退出了內室。

目前還沒看出這家有什么問題,但是若地道在此處,這家是首先要被懷疑的對象,因為百姓們都知道這家黑心,一傳十十傳百,沒人喜歡到這里來。

屋子里那種廉價脂粉香氣漸漸地散去,青璃這才舒服了一些。麥芽主動取下車上的茶葉沏茶,茶湯清淡,味道幽遠,孫文品了一口,直呼,「真是好茶!」

孫武很是不解,這種茶葉是上等的龍井,就是有銀子也不太好買,而且一點茶葉沫子都沒有,喝上一口,那茶香直達心底,青璃的穿戴不像大戶人家,出手竟然是這樣的好茶。

見到兄弟二人疑惑,青璃神秘地笑笑,在這里不太適合暴露身份,所以她沒有說什么,問了問對方家里的情況,得知孫文家有一個和她差不多年齡的姑娘,很是高興。

「那丫頭都被慣壞了,心腸是好的,對乞丐也舍得給施舍,就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著,在南邊沐陽的女子性子溫柔,她這模樣,真擔心嫁不出去。」

孫文無奈地笑笑,雖是如此說,眼神里還帶著疼寵,「這要是知道有了個妹妹,一准兒高興呢,肯定把壓箱底的好東西都拿出來給你。」

「我們小姐的姐姐剛好出嫁,身邊最親近的就是個堂姐。」

於嬤嬤想到了京都之時,小姐有一眾好姐妹,那可真是大家閨秀,彼時在天風書院,接觸的大半都是高門嫡女,回來之後,遇見個懂禮儀的都是少數。

內室點燃著油燈,放著炭盆,青璃眾人圍坐在桌子邊上,於嬤嬤打開家里的食盒,里面的瓜子,糖果等都是自家做出來的,好吃不膩人,在平陽花多少銀子也買不到。

兄弟倆選擇老字號的糕點鋪子,是想回憶一下小時候的味道,二人吃了幾口硬餅子,覺得沒滋味,被青璃帶來的棗泥糕吸引,雖是涼了,還很松軟,咬上一口,紅棗香濃,里面有一些松子仁,核桃仁,香甜可口。

「侄女,這是你自己做的吧,整個平陽應該沒有這么出彩的糕點鋪子。」

孫文孫武二人贊不絕口,家里的下人也被分了點芝麻條,這次出門東西沒少帶,眾人一邊吃一邊歇息,閑聊。

青璃打量房間,沒發現什么不同,在窗邊有土炕,屋子的擺設,也看不出有密室密道的模樣,因為房間一共就這樣大小,若是有地道口,肯定不在這里。

「當年離開家里,我和你二伯也不算小了,記憶很深刻,這邊當年只有兩三家,這家肯定是在我們走後多出來的。」

孫文喝了口茶水,胃里熱乎乎的,他滿足了閉上眼,感受到茶的韻味,回憶當年,那時候的苦日子,現在想起來還很心酸,冬日里什么都沒有,家里的地窖勉強能放點白菜蘿卜,糧食經常不夠吃,二人就想辦法上山,當年山上也有很多墳頭了,有一次二人迷路,走了好久才出山,後來聽說不是迷路,是鬼打牆。

「唉,看我們就是粗心,認下你這個侄女兒,還啥也沒給呢。」

孫文一說,孫武面色一紅,二人動作整齊,齊齊摸兜,孫文掏出一個荷包,里面有一顆碩大的東珠,圓潤,泛著珠光白,他遞給青璃,「侄女,這東珠你收下,留著把玩吧,身上沒帶貴重之物,回頭補上。」

「我還不如你大伯,只有這一串小金魚,前幾天剛打造出來,看著喜氣,就當個小物件。」

青璃一一接過,不知所措,按道理要下跪,她尋思一下,二人算是有救命之恩,磕頭也不為過,不過孫文孫武拉著她不讓磕頭,說是地下太臟。

屋里比外面好得多,周圍有炭盆,不如外面那么寒冷,青璃感覺身上冒了汗,她用帕子擦擦額角,喝了一杯熱茶,「住客棧也不是辦法,人雜又不方便,不如住到我家里去吧,我家在平陽有一所宅院,很多客房呢。」

認了親戚,哪有讓人住客棧的道理,青璃熱情相邀,冬日里,又是臘月,百姓們都尋思過年之是,衙門也要休沐,買了房子也不能辦手續,只能說現在不是個好時候。

要是許久沒人住的屋子,需要修繕,而這個時節天寒地凍,找不到人工,除非真是逼得沒辦法,吃不上飯了,否則沒有人會願意這個時候出來做活,身子一凍就僵硬,屋頂又滑,摔下來瘸了腿也犯不上。

「是啊,我和你大伯就尋思先住在客棧,可是總吃客棧里頭的東西,不太對味。」

孫文,孫武兄弟原來就住在一起,兄弟沒有爹娘,也找不到其他親人,一直相依為命,而且娶了姐妹花,是真正的親姐妹,家里也無依無靠的,當年是浣衣女子,溫婉,以夫為天,人也善良隨和,沒有那種妯娌相爭,互相算計的情形出現。

這次來,家里原來在南邊有親人的下人,全部返還了賣身契,生意也出兌,鐵了心思回到平陽,家人沒有什么意見,這次回到平陽,想重新做生意,帶了幾十箱子的東珠,想開一家小規模的珠寶店,請了鏢師護送回來。

青璃算計這家的人口,一家有兩個孩子,也沒有幾個丫鬟婆子,家里住的下,一家一個小院足夠,就是看在救於嬤嬤和麥芽的面子上,也要安排妥當。

孫文孫武兄弟說了南邊的情況,一路上的見聞,青璃聽著覺得很有意思,大周她只去過了很小的一部分,南邊到邊境沐陽,還有大西北,都沒有走過,家里在造船,將來有了機會,還能去外海轉悠,了解這個時代。

「這邊的變化不大,還和以前一樣。」

孫武和孫文兩人說著過去的事,青璃托著腮聽著,一共七八戶人家,只能想個法子留下來過夜,然後等晚上的時候出動,這家里的婦人不太正派,就怕晚上不平靜。

「那地道口應當早就沒了吧,這都二十多年了。」

二人正在回憶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那時候家里窮,他們就去鄰居家偷白菜,半夜翻牆進了地窖,結果走到天亮才發現,出來的地方是關外,前面的鐵索橋翻過去就是大秦,那會兩軍對戰,他們甚至想去軍營里找爹爹。

「地道?」

青璃像打了雞血一樣,立刻興奮起來,她掩飾住眼中的精光,假裝很有興趣,「還有這種地方?」

「我和你二伯小時候很淘,因為這事沒少被打。」

孫文對過去的苦日子仍舊懷念,這和青璃在京都懷念莫家村時是一樣的心情。他說地道是兒時鄰居家,肯定不是這戶人家,剛才來,見到那家有人,但是已經換了一副生面孔。

「就在前面第二家,在屋後,有一個菜窖。」

二人對這個性質不高,轉頭又聊開來,剛回來情緒激動,青璃可以理解,她沒想到這么順利,心里喜滋滋地,只要知道地點就好,反正這里,夜里還要來一次。

約莫歇息了一個時辰,二人就站起身,讓青璃跟著他們去客棧認親,青璃覺得這樣也好,到時候派車夫先回去,通知家里人,被褥之類都換成新的,房間也要好好打掃,這冬日里風沙大些,一天不掃就落了灰塵。

馬車上,於嬤嬤拉著麥芽的手,現在,二人還在慶幸著,能活著是一件多么好的事,燒錯了墳頭,她們的好心也有了回報,好像冥冥之中,那個「大舅爺爺顯靈。」

當時青璃帶著麥芽往山下跑,於嬤嬤以為自己沒救了,她看到周圍有幾個看熱鬧的百姓,滿眼驚恐的等死,那一瞬間,面對災難卻逃不掉,這種心情是絕望的,她想到很多人,想到自己有沒有後悔做這個決定,最後仍然堅定。

她曉得,小姐很難選擇,她已經到了中年,而麥芽還是青蔥的姑娘家,還沒有成親,如果有生還的機會,還是讓給別人,雖然麥芽心直口快,以前二人經常吵架,那丫頭也不太尊敬她。

就在以為必死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雪已經覆蓋住她的眼睛,只記得有人用繩子,把她拉到了山洞,然後,她就得救了。

「嗚嗚,於嬤嬤,那會其實我也害怕的很。」

麥芽抹著眼淚,被青璃瞪了一眼,「誰說要離我而去的?誰說不想拖累我來的?」

「小姐,您喝水吧,可別生奴婢的氣。」

到了最後一刻,自家小姐仍舊沒有放棄她,麥芽心里有感動,為了小姐,她真是去死都可以,這下又有了重生的機會,她要好好的,等著看小姐嫁給淳於少將軍的那一天。

士兵們雖然答應青璃,裝作不認識她,可是不能隱瞞淳於諳,立刻有人報告說,少夫人在發生雪流沙的地方,那會淳於諳正在練兵,勉強指揮了最後一個陣法,策馬狂奔,連大氅都忘記穿。

淳於諳知道,發生雪流沙,以小丫頭的功法,逃跑應該不難,士兵說沒有事,可是淳於諳仍舊放心不下,瘋狂地策馬,一路滿身風霜,快速截住馬車。

馬車突然停下來,麥芽疑惑,打開了車窗,探出頭,頓時一個哆嗦,於嬤嬤豎起蘭花指,故作優雅地吃著棗子,問道,「咋了又停車啊,這突然一下,腦袋差點撞到車壁上。」

「少……少將軍來了。」

麥芽耷拉著腦袋,而且少將軍滿面寒霜,眉毛上還有雪花,一身冰寒之氣,她看著就一個哆嗦,不會是找小姐來算賬的吧。

「啊?」

於嬤嬤張大嘴巴,一激動,棗子帶著棗核就咽了下去,她反應過來之後,趕緊喝了一大口茶,又把她燙得夠嗆,不住地拍著胸口咳嗽。

「小姐,您要露餡了。」

麥芽攤攤手,前面的孫文孫武二人已經下了馬車,正在對著少將軍說著什么,少將軍身後,跟著約莫有幾十個士兵,這架勢,一定把新認下的便宜親戚嚇得夠嗆吧。

「我就知道,瞞不了多久。」

青璃用手順順胸脯,撩開車簾,帶著於嬤嬤和麥芽下了馬車,孫文孫武似乎被這陣仗嚇到了,仍舊在耐心解釋,淳於諳一句話不說,也不給二人解釋原因。

「少夫人!」

青璃剛下馬車,後頭騎馬的士兵趕緊喊了一句,正是脫衣給青璃那位,那士兵指著身上的羽絨衣道,「您不用擔心俺受寒,俺回去喝了姜湯,少將軍還獎勵了俺一件新衣呢!」

士兵滿臉喜色,青璃眨眨眼,她就說淳於諳怎么來的這么快,原來是有人打了小報告。

「少……少夫人?侄女,這是咋回事啊?」

二人第一天來平陽,還不清楚北地之事,看青璃明明是梳著姑娘的發髻,沒有嫁人,怎么就成了少夫人,這稱呼不對啊。前面的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黑衣人,身後跟著士兵,至少是城北大營的將領。

「這是我們少將軍,少夫人就是我們心目中的少夫人,等邊關大定,少夫人要在我們的見證下出嫁呢,咱們都是少夫人的娘家人!」

身後的士兵樂呵呵地,以前不敢吱聲,有什么都要埋在心底,後來眾人也明白了,說少夫人的話題,少將軍不會說什么的。

於嬤嬤跺跺腳,心里郁悶,這些士兵真不會說話,幾十萬大軍,都成了自家小姐的娘家人,把少將軍給孤立了,還有准備這么多人的酒宴,自家得掏多少銀子,於嬤嬤心底打起小算盤,一邊算一邊胃里抽疼,一定是剛才吃下了帶棗核的棗子。

「少將軍?」

孫文孫武差點嚇得跪倒在地上,不是吧,面前這位就是北地赫赫有名的少將軍淳於諳?那么說,剛剛被二人強制認下的,竟然是淳於少將軍的未婚妻,這……二人擦擦冷汗,感嘆膽子真大。

「大伯二伯,你們上馬車吧,咱們一起去客棧接人。」

禮物都收下了,青璃也不想反悔,再說二人做派她很欣賞,是值得深交之人,她相信爹娘也會支持她的決定。

孫文孫武之前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覺得有緣分,現在見得了造化,雖然有點忐忑,但是二人心中坦然,又不是為了攀附權貴,他們不心虛。

青璃抬起頭,和馬車上的淳於諳對視,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一直上下打量著,見青璃完好無損,穿得暖和,這才徹底放心下來。一路上,吸進太多的冷風,他的嗓音無比低沉,「沒事就好。」

「我正有事找你,不過現在我要回府安排一下。」

青璃俏皮地對著淳於諳眨眨眼,把二伯給她的大氅,遞給淳於諳,讓他披在身上,二人約好,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