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嘎吱一聲，門開了，沒有多余的話，只有快窒息的空氣在流動。

天欲破曉，東方魚肚白……

「老首長……」

三十年以後戰友、上司、兄弟姐妹再次重逢，這樣的境遇里，人心是感慨的。

啪啪……

林青山和田有才筆直的打了敬禮，一如三十年前那樣雄壯威武。

「你們……辛苦了……」

老首長顫抖著走過去，輕輕捂住林青山和田有才的手，眼中沒有淚花。

只有感謝寫在爬滿皺紋的臉上……

「老首長……不辛苦……」

「好……好樣的……」高明海看著已經人過知天命之年的林青山和田有才。

似乎又回到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嘹亮的沖鋒號吹起。

兄弟們越出戰壕，沖向敵人……

「老首長，這些年你好嗎？」林青山兩鬢斑白，嘴角顫動，眼里這次是淚花。

卻沒有讓淚花流出來……

「好……」

「老首長，你怎么想起來海城了？」田有才亦是滿眼含淚，激動不已。

他也猜到了一些細節，這些年他也是在琢磨，一直給他下達命令的人到底是誰。

應該是老首長……

「為了當年的一個錯誤決定，還有來看看你們，商量一下我們的計劃。」

「來吧，大家別站著了，都坐吧……」

葉子梅上前說道。

「等會……」高明海退後三步，身體有些站不直，有些晃動。

「青山……哦……不……林連長，今天我來海城，第一件事情就是給你道歉。」

林青山有些錯愕，他看的出來老首長的庄重與語氣。

「老首長，你這是……」

林青山沒有說完呢，又被高明海打斷。

「你先別說話，我給你以及田政委鞠躬道歉，你們付出了太多代價，先說當年你們尖刀連的事情。

生生死死的兄弟，犧牲了近半，你被迫專業，田政委也是受到不公正待遇。

這個錯誤是我造成的……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關於讓葉子梅和斯密斯給林峰注射的事情，也是我逼迫他們做的。

不管現在斯密斯想什么，那個時候只能那樣做，以至於現在你兒子林峰生命危在旦夕，生死難卜。

這個錯誤是我造成的，我不想在隱瞞你們了，事情待會我會給你們說清楚。

也到了一定解決的時候了……」

高明海說著就要彎腰，林青山一下子跑過去，一把拉住高明海。

「老首長，使不得，我知道了……」

「不，你還不知道，待會我再給你們說說當時的情況，事情到了今天，已經三十年了。

必須結束……」

「老首長，你這鞠躬我們受不起。」田有才也是上期拉住高明海。

「老首長，我們都明白，當年情況太緊急了，大家沒有辦法了，只能選擇一個孩子。

所以你不必自責……」

高明海還是要鞠躬的，只是被林青山和田有才拉住，這是不可以的。

摒棄他不是首長的職務，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給他們鞠躬，他們也是承受不起的。

「老首長，你別這樣了，林連長和田政委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們也別客氣了，當年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關鍵是我們現在想想怎么辦才行。

你們這樣太拘束了，你讓我們這些女人還說話嗎？」

葉子梅拿出當年的鬼機靈，開著玩笑，一時之間氣氛好了起來。

「好，大家坐吧。」

老首長一吩咐，大家落座，歐陽坐那兒有些局促，不敢看林青山和鍾秀梅。

「對了，青山、秀梅，今天我要給你一個喜訊。」

老首長說著就把眼光投向歐陽。

「老首長，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是朱總拿了血樣對比的。」

老首長臉上露出了笑容。

「孩子，這些年讓你受苦了。」母愛是偉大的，此時的鍾秀梅站了起來。

歐陽抬起頭，看見鍾秀梅眼中都是淚花，渾身在哆嗦，氣氛又驟然升溫了，沒有一個人說話空氣窒息。

就是此刻，就是鍾秀梅的這句話，一下子擊碎了歐陽的心理防線。

曾幾何時，他在夢里都想著有媽媽的懷抱，每個孤獨寂寞夜晚來臨的時候，有媽媽的問候是多么的溫馨。

嘴角抽搐幾下，三十年不曾喊過媽媽這兩個字，讓歐陽張了張，還是沒有喊出來。

「歐陽，叫吧，這是你的親生母親。」

葉子梅眼中也是淚花，擦了擦。

「兒子，媽媽的好兒子，你受苦了，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沒能保護好你。

讓你沒有了童年的快樂，青年的親情，到現在我們都是心里有虧的，兒子，你不要怨恨爸爸媽媽。

兒子，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鍾秀梅似乎已經控住不住自己的感情，說話都顛三倒四，一步一句話說著走向歐陽。

曾幾何時，鍾秀梅又熬過了多少思念兒子的苦楚，又有多少次和林青山鬧。

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林峰和歐陽在襁褓中的樣子。

那么的可愛，那么的有朝氣……

「孩子，叫吧，她就是你的親生母親，放下一切……」老首長看著歐陽說道。

此刻的歐陽，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看著鍾秀梅兩眼含淚的走向自己，歐陽感覺一股純純的母愛。

慢慢的站起來，腦海里一片空白，似乎清空了所有，只是剩下一位母親抱著一個孩子在懷里親切的呢喃。

哄著這個孩子，唱著兒歌，盼著這個孩子快快的長大……

歐陽嘴角抽的厲害，此時什么也沒有了，只剩下窒息的空氣，一雙雙喊著眼淚的眼睛。

看著這對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