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琴音泠泠(2 / 2)

行行 小羊毛 1574 字 2022-09-05

為首之人沉默了一會兒,方緩緩道:「我不否認姑娘的話;歲月既逝,有些事情,即使有心,卻也難以做到了;不過如此說來,十多年前在此出現過的小女孩子,真是姑娘了?」

白衣女子霍然站了起來道:「便是我。只可惜那日你不在青龍谷,否則便不必等到現在,我才來問你關於她的一切了!」

君黎實在忍不住,探出頭去,看那墓碑上的字,隱隱約約地看到上面幾個大字是「柳使白霜之墓」,邊上一行小字,是「星使卓燕泣立」。他忙縮回頭來,但這一瞬間他瞥到些那為首之人的臉,總覺得那個角度看來,他似有些面熟。

只聽他又道:「十年前我雖不在,內人卻將事情告訴過我,只可惜後來遍尋不到姑娘蹤跡。姑娘事隔十年仍特地來找我,是想問我什么事?」

「我要問的事情很多,但第一件,當然是要問問,白師姐是怎么死的!」

原來這個「柳使白霜」的是她的師姐,這么說便也是泠音門的人了。君黎心道。照他們剛才所說,十年前白霜就已經死了,那時候這白衣姑娘應該還小,但也來問過一次,卻沒找到人——不過奇怪,沒找到人,等幾天也許便能找到,為什么要等過十年?

他這么想著,卻忽然一個驚覺,想起了這為首之人來。他見過他,就是當年在那個酒館,同「程左使」一起來的。如今十幾年過去,這人年紀恐不有了五十,加上長相算不上有什么特點,一時竟是沒認出來。

「白霜之死——這么多年過去,姑娘原來並沒有查到?」那人反問。

「哼,我去哪里查她的事情?這塊碑既然是你立下的,這件事除了問你,還能問誰?」白衣女子語聲仍是十分不豫。

墓碑是他立下的……君黎在心里說。那么他就是墓碑上所寫的那個……星使卓燕?但……依稀記得那時青龍教諸人稱呼他時,不是姓卓,也不是稱呼「星使」;青龍教既然有了「程左使」,那這些所謂「星使」、「柳使」,應當不是青龍教的稱法才對吧?何況「星」與「柳」,若較起真來,皆是星宿之名,是屬南方七星——南方是為朱雀,可不是對應青龍。

只見卓燕沉默了一下,忽然面露苦笑。「白霜之死……姑娘可知道,白霜之死是我這一生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

「你這老頭,少要廢話,叫你說便說!」女子顯然已經不耐。

「你若要問——那一日,只不過是她奉她主人的命來殺我,而到最後她……」

「說清楚些,她的主人是誰?」

君黎在樹後已經聽得嘆氣。這卓燕也算是個脾氣好的人了,被一個晚輩女流這般質問,竟然半點不發作,就連手下人似乎也都交待過,一個都沒吭聲。

但見卓燕是笑了一笑,道:「有些事情,姑娘其實是知道的。白霜有很長一段時日一直會給師門寫信,她的主人是誰,姑娘也應該知曉,再要來問,倒顯得刻意。」

「我……我為何會知曉?那時我年歲尚幼,白師姐縱是有書信過來,也只有我師父見得。」

「十年前你奉師父之命前來這墳前挑釁,難道她沒有將那些往事告知於你?」

「十年前我孤身前來,何曾奉過師父之命?」

「白霜離開泠音門很早,你應該根本沒有見過她;若不是你師父不斷對你說她的事,你對她的事情,何來這般執著?十年前你在此奏琴是不錯,但是以魔音逼得監視你的幾人不知不覺睡去,卻絕不是你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可為——你想說那件事沒有你師父的份,恐怕也很難;還有——你從沒見過我,但我一來,你就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除非你師父依照她的信說過我的長相,否則——」

這「星使卓燕」原來並非省油的燈。君黎心道。這下竟開始針鋒相對了。不過原是這姑娘未曾將來龍去脈理順,說話間露出破綻,被人抓住,也是沒辦法。料想她對於白霜的死十年來早已調查清楚了,只不過要找此人印證一下。

女子被卓燕連續反問到一時啞口,猶豫了一下道:「好,我承認,有些事情我是知道。但我奉師父之命,一定要你親口將發生在白師姐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只因為在白師姐的信里,看得出來她對你極為信任,當你是唯一的朋友。只有從你這里聽到,我才能肯定那確實是真相。」

「唯一的朋友么……」卓燕的臉上,一時像是涌滿了極多的無奈,竟滿到要微微抬頭望天,才能不溢出來。「是啊,便是因為她當我是朋友,才終於……會死!」

離開數遠的君黎都為這語聲深深一震。白衣女子沒有說話,似乎在等他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