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 命懸一線(二)(1 / 2)

行行 小羊毛 1734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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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慌亂中,她都沒來得及看清君黎已有如許多外傷——也不敢看。他穿著深藍色道袍,冬天衣厚,鮮血緩緩滲出,到此刻才顯觸目驚心。

她顧不得男女之防,將他上衣揭開,一邊擦血上葯,一邊心里暗罵朱雀說要救他,可是只療了內傷,外傷卻不管,豈不是要他失血而死了?

細看才知傷口不深,但傷處實多,上葯又實痛,上到十幾處,君黎「噫」了一聲,算是生生痛醒過來。秋葵也不知該要歡喜還是怎樣,也只能咬了牙,生硬道:「你別動,就快好了!」

君黎渾身刺痛又兼無力,本就一時動不得,只眼睛轉了轉,吃力道:「朱雀呢?」

「被人叫走了。」秋葵道,「你覺得怎樣?」

「還好……只是……只是傷口有點疼,別的沒什么。」

「那就好。」秋葵說著,竟不覺自己已掉了淚下去,便這樣滴在君黎肩上;她自己都一怔,手忽然顫了,最後一處傷口,無論如何看不清,撒不准葯粉了。

「怎么了秋葵。」君黎反被她這舉動驚嚇,伸手想支起些好安慰她,卻冷不防秋葵撲下來,狠狠抱住他,泣不成聲起來。

君黎一愣,聽她在耳邊斷斷續續道,「我方才好怕……你知道么,我……我真的很怕!」

他反而安慰不出來了,只好不語。他曉得她心里是在後怕。究竟是在怕她被朱雀侵辱的千鈞一發,還是怕君黎與朱雀交手的命在頃刻,大概她自己也分不清——此刻他安然醒來,她再也無法按捺得住,便在他面前,要將緊緊壓住心頭這許久的恐懼,這樣大哭出來。

她想好了要與他保持距離,卻終於還是在他面前嚎啕而哭;她想好了這次一切只靠自己,卻終於還是變得這般軟弱可笑。她一邊在心里叫自己不要再哭了,可卻又像是第一次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是個女人。無論平日里是怎樣頤指氣使,怎樣眼高於頂,當他出現的時候,她永遠只是個女人。

君黎沒動。他心里一時間也轉過無數的念頭,想起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淚時那委屈的表情,想起猜出那一段樹枝的含義時的驚愕感覺。卻也更想起沈鳳鳴警告自己的那一句「別再露出一點點曖昧的表現來」。他猶豫想著照那說法,自己應該在此刻冷靜推開她才是正途,可那竟是做不到的。

怎么做得到。他們剛剛才從死生的關口撿了兩條命回來,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還留著那種所謂冷靜,所謂理智,所謂清醒。就連他自己的心,都還沒完全從恐懼中擺脫出來呢!

他什么話也沒說,也說不出。等她哭夠了,他才敢將手臂屈過去,抱了她一抱,輕輕笑道:「哭得我都慌了。你沒事就好。」

秋葵慢慢起身,將葯瓶給他,由他坐起,上葯,穿衣,自己到一邊擦淚整頓。末了,轉回來,平靜一些方坐下,道:「你覺得……他真的會信我是她女兒嗎?」

「管他信不信,只要他有一分懷疑,就不敢動你的。」

「你怎么就敢這樣撒謊?」秋葵仍有些不敢相信似地道。「白師姐又沒有跟他成親,你怎么就敢這樣說?」

「你看看他是什么樣人——再說了,若不提白霜的名字,他肯當回事嗎?左右就這么賭一把了。」

秋葵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那現在怎么辦?他……他也沒說要怎樣處置我們。就算我沒事,但你呢?」

說著像是才想起旁的,驚了一下道:「刺刺呢?」

「交給夏家庄了,相信夏琝會保她無事吧。」君黎嘆了口氣。「也不用太給她擔心,我總覺得她——在哪里都能好好保護自己的。」

他本來想在後面再加四個字,「可不似你」,猶豫了一下,未說出口。

秋葵輕輕地哦了一聲,道:「希望……希望朱雀既然願意救了你,就不會再想要你性命,否則,我……」

她眼圈像是又要紅,連忙忍住。

君黎卻搖搖頭,「這事情說到底,也是我的錯,若不是那日和夏琝爭一時意氣結了怨,也不至於令他暗中使這種手段,引得朱雀要見你。方才聽夏琝說你被送來這里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錯了——不該高估了自己,不該低估了別人。似他那般人,還真的得罪不得。」

「是夏琝搞的鬼?那怎么……那怎么說他會保刺刺無事?」

「他們兩個有婚約。」君黎低著頭。

秋葵才若有所知地點點頭,又道:「方才好像正是夏錚將朱雀叫出去了,不知他來說什么,說不定便是關於你。」

君黎想起今日在這內城中引的亂子,頭腦里也亂起來。就算現在還活著,但得罪了恭王府和其他皇親,或許出去便要被殺頭也說不定。刺刺可以是夏家媳婦,秋葵可以是朱雀女兒,自己可沒半個靠山,倒只有似夏琝這般專會進讒的「仇人」呢。如果夏錚是受夏琝之托來向朱雀要自己去「依罪論處」,那……朱雀可沒必要保自己。

他苦笑著未語,忽聽外面有人恭聲喊朱大人。果然一時朱雀已回進了屋,秋葵便心生緊張,連忙擋至君黎身前,決然卻又惴惴。

朱雀一眼見君黎已經坐起,只道:「醒了。」

君黎慌忙要下床。秋葵去扶,朱雀只看著,到他艱難下了地,方向秋葵道:「我叫人安排了你的房間,門口有人候著,你先過去。」

秋葵猶豫道:「那——那他呢?」

「我有話問他。」

「你……你能不能別將他交給夏家?」秋葵懇求道。「若將他交了出去,他……他必性命不保!」

「我說了,有話問他。干夏家什么事?」

秋葵略一放心,仍是道:「那我也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