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 身不由己(二)(2 / 2)

行行 小羊毛 1562 字 2022-09-17

那個……我今天起得晚了。君黎有些沒話找話。

秋葵反而一笑,道,一會兒就該一起吃飯了,怎還特地來找我?是做了虧心事,怕我說你?

君黎見她雖這般說著,卻並無惱怒之色,心中奇怪,道,與其說我是做了虧心事,倒不如說……我是心情不好,來找你說會兒話吧。

秋葵面上莫名一紅,道,你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朱雀不是什么好的都留給你么?

連你都這般無稽了。君黎有些失語。

秋葵見他是真的郁郁,才坐下,少有地安慰他道,好了,我都明白。

君黎才平靜些,語氣轉為澀澀,道,你又知道了。

當然知道啊,你這般膽小怕事的道士,敢做些什么?秋葵抬起下巴來。我才不信你有膽子碰她們一碰呢。

君黎反而笑了,道,是啊,還是你曉得我。

秋葵面上的笑意卻微微一斂。是啊,我是曉得你。她心下暗道。我曉得你此心已決,決計不會為了任何人重回這凡塵,區區兩個女人又能怎樣!

她指節在桌上輕輕敲著,猶記方才朱雀的那句話:「你在他面前這么久他都不曾動心,便那兩個女子,能奈他何?」

這兩句話令她心中暗涌。來此不到十日,朱雀是不是已經看出了自己對君黎的意思?自己已經這般努力隱藏、收斂,不流露出半點,竟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而與此同時,他也看出了君黎對自己的無意。她與君黎或許時常在一起吃飯、談笑或竊竊私語,朱雀卻仍然明白地知道,君黎的心沒動。

果然很快便有人來喊了午飯。君黎與秋葵已說了一會兒,不復窒悶之態,出來見到朱雀,聽他並不問起昨晚,君黎也便不提。昨晚的一切,便如從未發生過一般,銷聲匿跡。

不知朱雀是否也對他已不抱希望,再沒安排過這般事情,君黎總算可以安心習悟心法。「觀心」一訣花了他十余天時間,才算豁然有得。這些日子他多數都閉門不出,端坐在榻上,閉目靜息,就像在苦苦思索,有時足足坐大半天都不動一動,連程平來了也未必出來見了。

秋葵有時也多有不滿,偶爾抱怨,朱雀卻言道,他心意本繁復,思慮太多,要一一理凈本是不易,理凈後尚需安定,更花時間,由他去吧。

君黎也是真的「由它去吧」,催動逐雪意放神識而出,又游動心意著意試著收回。但偶爾心潮有漪,那夜的暗熱又如不受自控,侵入身心。他初時見之色變,避之唯恐不及,可忽有一日卻想起那「觀心」意中那一句「凡心之物,皆入我之觀」,言下之意,只要是心里的念頭,都不該逃避,看個透徹方好。這心內之漪,雖非己願,卻終究也是心意之一部分,始終避之不看,則這一截心意無從控制,那朱雀所雲「控制內心」之說從何談起?

他大著膽子去看自己這一截塵心——或說,欲念。以往只懂得壓制,卻並不識得本意,如今仔細看來,忽覺欲念或許也並非大奸大惡之物。因為,若非有那一寸心動,又哪來那一番暗熱之欲?

但或許受逢雲道長之教的那些條框太多,已無法從他身心抹去,縱然再是放縱自己內心之念,也終究還是在這桎梏之內。他暗嘆一聲,睜開眼睛。觀心。就連那桎梏也是自己的心,又怎能說這樣便不是真實的自己?

識得這一層,入了桎梏,卻如解了心結,曉得有些事情終究拋卻不得。他與朱雀本就不同,自己觀的心自然也未必要與朱雀的心意神識相同。

正月十四,天晴月圓。他看來精神好了很多,想著或許明後日又可以「逐血」劍來試較自己第二訣的進境,若有所得,便要告知朱雀,或許可以隨後開始第三訣之煉了。

或許是因為放下了,所以無意中說起那天晚上兩女對自己用了迷煙之事。朱雀聽說,面色卻忽然變了。

「這事情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