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六 新仇舊恨(2 / 2)

行行 小羊毛 1573 字 2022-09-17

「太上皇的條件?是他——要捉人?」

「我們最早談到這個條件,是在四年前。那時他還未退位,我為了要離開牢獄,借一次機會讓他得知了程平的事情。」

「平公子如今的身份,是真的嗎?」秋葵問道。究竟他是否真的趙家後人?他父親真是太上皇往日在外面留下的血脈?

朱雀沉吟了一下,道,這個真相,十多年前或許還事關重大,但如今也沒什么了,說給你聽也無妨。沒錯,程平的確是趙家後人。他父親是當年趙構還是康王時,在外面生的兒子。但是擔當了這么多年皇上的趙構,卻不是那個趙構。

秋葵大驚失色,說話也變得低啞了,道,這……這是怎么說?不是那個「趙構」,難道還有另一個?

「康王趙構,在靖康之前,十分年輕時,就曾被金人要去為質。那時他是九皇子,可不想就此落入金人之手,一黨親信就幫他找了個長得十分相似之人,喬裝改扮送了過去。與此有關的許多人隨即都被滅了口,此事無人知曉,但趙構自己暫時也不能回京,怕被金人知道,只好在外避著風頭。

「誰知金人不多久就起了疑心,嫌那九皇子舉止不像九皇子,非要趙家換一個送過去。這一下倒好,那假趙構被放了回來。他怕宮里的人眼利,也不敢回京,帶著那身份和隨從就去了別的城里。人家聽說他從金人手里回來,都贊他機智勇敢,他也就慢慢在那里扎下根來,養了一班親信,有了勢力。真正的康王趙構,因為知曉他身份的人差不多也被他自己滅口滅盡了,反而無法證明自己身份,變得徹底流落在外。

「但那時那假趙構還沒想到要殺他滅口,直至不久金人大舉南侵,二帝北狩,趙家皇室子弟幾乎盡數被擒。也就只有這假趙構,因為沒在京城,脫了身就向南逃跑。進了臨安城,他「九皇子」身份竟已是大,不多久便被擁為新帝。他既然不是趙氏子孫,對於趙家江山其實渾不在意,對於被擒的二帝也殊無感情,整天不過尋歡作樂,根本不思奪回江山,甚或寵信奸臣,誅殺忠良,其實也有人看得出他與當年的九皇子判若兩人。便此時他才想起那個不知在何處的真正的康王趙構來,思量著要將他除而後快。

「他就派人四處去打聽其下落,但那時真正的康王已經成了一介平民,在外娶妻生子。他那時差不多死了心,覺得反正本來也沒指望皇位會落到自己頭上,而看這江山也已是一團亂,不如就此放棄榮華,安安終老也罷了。

「但真康王固然無心再爭,假的卻終究坐立難安,那時牽出宮中與江湖又好幾家好幾門為此事而被滅口。我不知康王最後是否還是被刺身死,總之他那個兒子——也即是平兒的生身父親,從小就被寄養了出去,原是沒人知他身份。只是康王最後還是留下了線索來,被我無意中知道了他後人的身份。我對此是很有興趣的,但後來這消息走漏,引得青龍教也想來插手。

「這些瑣事也便不提了。這場交局最後是我敗了——不是敗給拓跋孤,卻敗給了卓燕的借刀殺人。我最後被安以謀反的罪名投入牢中,你應也可以明白其中緣由了吧。平兒生父被殺,他們孤兒寡母被卓燕帶去青龍谷藏起。假趙構那時自然是派人圍攻青龍谷,要拓跋孤交出那遺孤來;拓跋孤演了出怎樣的戲我不曉得,想來也是『狸貓換太子』這般,找了個死嬰屍體,加以卓燕那般口才,騙得人退了兵。哼,可惜我得見這太上皇已經是四年以前。這之前十幾年,他都不知原來那『心腹之患』仍在人間。四年前正是戰亂,他原非帝王之後,根本當不得這般場面,早萌生退意,只是自己沒有子嗣,引以為憾。那時太子已立,他聽我說了程平之事後,舉棋不定。按說程平是他之患,他原來是只想除之而後快的,但這十幾年下來,他也覺倦怠,既然無心皇位,自然也不必再去殺程平,反而他年紀一大,有了些軟弱之意,覺得當年畢竟搶了別人的身份,該還給別人的,倒有心去找程平進宮來,繼承大統。

「可程平那時算來不過十四五歲,且從未得過宮中那般教養,就算找來了,要廢太子立他也根本不可能。他無奈之下,還是作了罷,傳位給了當今天子,是為太祖直嗣。這天下總算重歸趙家之手,新天子一即位,倒很在意江山為金人所奪,是以主張力戰金人。只可惜可用之將都被殺得差不多,就算他有此心,卻也無力。

「前年底戰事倒是停了,所以到了去年,太上皇大概心里安定,就又想起了程平來,就來找我,要我替他把人捉來。我問他『你現在捉他來又有何用』,他便答『他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心安』;可是隔兩日卻又會說『有個孫兒在身邊陪著也好,哪怕不是親生的』。我實不知他意圖,不知他究竟是懼怕多些,還是愧疚多些。但既然這是他與我談的條件,我也便只能把人給他帶了來。他自己身份的秘密在大內只我知曉,雖然如今他這年紀,也已經沒什么大礙,但畢竟他還是害怕,也便不敢得罪於我,讓皇上安置我職位。我知道他喜怒無常,當然是立刻將這大內之權握在自己手里,也省得他一朝翻臉不認人,我便落了被動。如今他就是想翻臉動我,怕也沒那么容易了。

「你問我程平的來龍去脈,便是如此。這事情其實也算不得什么秘密,青龍教上下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少。怎樣,你們——還想救他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