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 一源之學(2 / 2)

行行 小羊毛 1652 字 2022-09-17

「通曉不敢說,知曉倒是都知曉的。」

「……那為何那日天都峰上與馬斯一戰你全然不用?三支的武學應該都極為精妙,你是怕被人看了出來么?可卻總比被他重傷,不知會不會丟掉性命的好啊!」

「你以為我想丟掉性命?」沈鳳鳴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我知曉,不表示我會;我會,也不表示我能用。魔教武學博雜大攬,我雖然是『一源』之後,也不是生來就會的。」

「至少——似『幻生蠱』這一術,我沒見你以往用過。你會而不用的,想必也不止於此吧?」

「該怎么說……魔教的功夫以惑術為核,我也實在興趣不大,最多只覺得該學會怎樣破解——至少這樣,三支中的人,便輕易傷我不得,那也便夠了。只不過,破解也沒那么容易,要『破』,往往要先『知』,所以也不得不通讀其中要緊的部分,多多少少也便會了一些。三支之中,闌珊派的破解之法倒是易得——因為形體之惑不須借用任何旁物,乃是最易,昔年魔教中人會者最眾,濫用者也最多,那時的魔教教主為怕門人自相殘殺,傾其心力將形體之惑的要法『陰陽易位』的破解之道集寫在一篇之中,稱為『萬般皆散』,觀者粗通門道之後,單看這一篇即可;幻生界的破解之法就復雜一些,因為蠱相各個不同,破解之法,也就各個不同。一般小蠱,稍懂蠱術,便可解除;復雜的便需下蠱之人來解,甚或根本無法可解亦不在少。加上,蠱之一物不比尋常毒葯,每解除一蠱,對施蠱者、受蠱者與解蠱者三人來說,都可能到性命攸關的地步,所以不得已關於『操蠱之惑』這一支我便多學了一些,像那幻生蠱的手法是這一支之要,當然是看得最多,只是平日里身邊沒有蠱蟲,沒可能施用罷了。」

他停頓了一下。「當初為了與馬斯那一戰,我也不是半點沒借用『一源』的功夫——你應記得我的碧蠶毒掌,那碧蠶毒也原是蠱毒之一,不過較為易煉些,昔年魔教仍在時,用者也眾。習練旁的武功短時難有進展,但這一門掌法,只要肯下猛毒,便是速成,只是我到底還是對自己下不了狠手,兩三個月工夫,也不過練至了五成,最後還被你散去了。跟你說的解毒之法,其實也就是破解碧蠶毒掌的方法。」

君黎哦了一聲。沈鳳鳴見他似聽似沒聽,面色像是若有所思,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得遠了。」君黎回過神來。「方才在想,『一源』既然還有後人,三百年來,開枝散葉,肯定也不止你一個吧?」

「多半不止。」

「那除了你,是不是也有旁人可能繼承這許多武學?」

「這個……應該沒可能。」

「意思是只有你?憑什么?」君黎是真心有些好奇。

沈鳳鳴一笑。「憑什么——問得好。無論是哪一家哪一派,每一代的繼承人,終究只能有一個吧?魔教的規矩自然也是如此。我也想知道為什么偏偏是我,不過,自小也沒見過什么遠的近的兄弟姐妹,倒也沒什么別的選擇了。幸好只是需要多背些書而已,也就忍了。」

「背書?——那么多那般繁雜的武學,你不會……是靠背下來的吧?」

「那有什么辦法。自魔教覆亡,所有武學,轉為代代以口相授,旁人背誦書經詩詞的時候,我卻不得不死記硬背這些東西。倒也能體諒先人不願這些東西失傳而立下規矩的苦心,三支雖然分別繼承了一部分武學,但對於『一源』後人來說,三支畢竟不是自己人,甚至……」

他又停了一停,方放輕了些聲音,道:「甚至,當年武學秘籍就是被三支的先人所奪,也因此『一源』先人立誓,每一代只能教給唯一那一名繼承之人,而且再不許將這些東西付諸紙筆。也好,我也只想把這些東西存在心里,我不說便沒人曉得,想學了便自誦自知,多便利。」

君黎搖頭嘆道:「就連我學道,也大多是看我師父給我的抄本,好些至今也背不全,時不時也得翻一翻——你竟然能將那么『博雜大攬』的東西背下來?」

「我原也以為不行,可被那般逼迫,竟然也就背了下來。」

「我總算懂了,難怪你說你都『知道』,卻也未必『通曉』,原來只是都背了下來,卻沒好好習練。」

沈鳳鳴喟然。「我懂了破解之後,就覺足夠,何況聽說三支也日漸凋零,沒有人了,連破解怕都沒用武之地。也真不料竟會接二連三遇到這許多三支中人。頭一次在鴻福樓上遇到秋葵用魔音,你知我有多驚?」

君黎一笑。「我知——你若不是驚了,泠音門那點功夫,你也早破了,怎會反被魔音所傷。」

「那倒也未必。見了湘夫人那般美貌,我哪舍得破她?」沈鳳鳴笑道,「便只有她對我心狠手辣的,我可是……」

「我在說正經的。」君黎無奈奈打斷。

「我很正經啊。」沈鳳鳴攤手,「惑術都是心源之學,倘若被破,施術者必受反噬。我又不知凌厲會突然出現,想著已占定上風,何必又要強破她的魔音?你恐未有感覺,她那日身邊無琴,用空弦奏音,效用其實大打折扣,傷我那般,想來已是拼了性命、用了全力的,我若破她——她受的傷可要比那刺刺小姑娘還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