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〇 不宣之任(2 / 2)

行行 小羊毛 1848 字 2022-09-17

沈鳳鳴和宋客都在此列。宋客得以脫身固然算是個勝利,只是,兩個人心里卻似有點失落。若不是互相還有幾分戒心沖淡了這樣感覺,怕是要愈發心情煩悶了。

起初是匆匆忙忙走著,還擔心君黎會否追來,隔一會兒見並無動靜,宋客才放下心,向沈鳳鳴看了一眼,先自想到一事,伸手摸出個葯瓶。

「我針上有些弱毒,你自己敷著。」他也不多言,將那葯瓶遞出去。

沈鳳鳴一愣,抬手才見適才被他暗針擦破之處凝血似有些變色,卻也只在他提起後,才覺稍有異痛。

既然宋客遞葯示好,他也便伸手去接,冷不防頭頂風聲抖落,一只纖纖之手先他自宋客掌中將那葯瓶抹過。沈鳳鳴知曉婁千杉在側,宋客卻是一驚,待到見這人影落地,才怔了一怔。

這還真是個千嬌百媚的人兒,似乎未施脂粉,可眉目偏偏像隱約帶著抹撩人的輕紅,肌膚因嬌嫩而顯得新鮮通透,一襲黑色勁裝在身卻也不損女兒家美態,仿佛那樣的齊整也似輕薄成了紗般婉約。

——此際心情還不錯的大概也就只剩婁千杉了。她手中拈著那葯瓶兒,一雙眼睛卻在宋客臉上流連著,開口故意嬌滴滴道:「鳴哥哥,我怎么不知道咱們黑竹會里還有這么俊俏的人兒?你都不給我引見引見!」

沈鳳鳴已經皺眉。婁千杉少許加用了「陰陽易位」中的心法,那眉眼的媚色是足以令人心旌動搖的。他也不願宋客在此失態,只能咳了一聲道:「這里不方便說話,我們先回去。」

宋客心神不無動盪,好在定力尚可,口氣倒還淡定。「這位該是『千杉公子』了?嗯,不過如今也不好再稱公子,我還是稱呼聲『婁姑娘』好了。」

婁千杉面色稍有變化。「你認得我?」

宋客失笑。「黑竹會里,沒有我不認得的人。更何況黑竹會除了婁姑娘,哪有第二個女子?」

婁千杉魅色稍斂,將他細細打量了半晌,道:「你的口氣——你在黑竹會很久了?我怎么沒聽說過你?」

宋客不置可否,望了沈鳳鳴一眼道:「你們在何處落腳?」

「就在方才你們耽留過的客棧里。」沈鳳鳴道,「跟我來吧。」

婁千杉見兩人往前走了,才跟去沈鳳鳴一側,低低道:「他到底是不是你這邊的人?」

語聲雖低,宋客自然聽得見,嘴角已經露了絲淺笑。沈鳳鳴瞥得,也冷笑著道:「我沈鳳鳴何德何能,敢令得動宋二公子。」

婁千杉心中疑惑。她在黑竹會四年多,也不算短了,知曉黑竹會里不過就是馬斯與沈鳳鳴兩派,而會中旁人,不傍著一邊定是不行的。倘還有落單的人物,沈鳳鳴也就罷了,馬斯卻定要派人去拉攏過來,若是不從,恐要毒手相待。她當時便是為了省卻麻煩,投去了馬斯一邊。這宋客的身手看來不弱,若在馬斯這邊,她定不會不識,原以為是沈鳳鳴那頭的,可若也不是——他是什么來頭?

沈鳳鳴已將手伸了出來:「那解葯可以給我了吧?」

婁千杉心念微動,目光流轉,眼梢掃了掃宋客,手上已拔開瓶塞,反將沈鳳鳴手抬了,昵聲道:「讓我瞧瞧。」

沈鳳鳴見她樣子就猜知她有意在宋客面前如此,欲待抽手,已覺她抓得加意得緊,那暗暗投過來的眼神便是要他此際休要與自己作對的意思。他有些莫名,更有些好笑,見婁千杉將那葯輕輕倒了一些出來,細細揉在他傷口上,倒也舒服,干脆也便不掙了。

宋客當然不會看不出她與沈鳳鳴是故作親密之態,可究竟他也年輕面嫩,婁千杉這般妖嬈的樣子,與見著刺刺與君黎拉著手卻又不同。他當下便岔開話道:「婁姑娘,適才倒不知你在側——否則我們三個人,原是不必怕他們的了。」

婁千杉聽出他似有些不爽快,算是目的達到,不無嬌嗔地回過頭道:「我可不敢出現——我還真不知宋家哥哥你是幫著誰的呢!」

說著目光又回至了沈鳳鳴的手,嬌聲道:「鳴哥哥,還疼不疼了?」

沈鳳鳴瞪了她一眼,「差不多行了!」算是語帶雙關。

婁千杉輕輕一笑,才將瓶口塞了,輕巧踅至宋客身邊一粘,道:「喏,這個還給你。」

宋客伸手去接,與她眉眼相觸間只覺她整張臉都似在散出些詭異來,不覺皺眉想避。「千杉公子」是個女人的事情不過是最近才在黑竹會之中傳開的,可是她的這些手段宋客倒還未知,如今一見,已覺極不舒服,偏生好像逃脫不掉。他從來自詡冷靜過人,功夫也算有成,可究竟「闌珊派」武學性屬偏門,他未有所防,自也沒什么對付的辦法。

婁千杉正自心中得意,冷不防後面沈鳳鳴的手將她一拉而過。「要不要我提醒你,這個人你得罪不得!」

宋客總算腦中一清,醒過神來,婁千杉已被沈鳳鳴拉去一邊。只聽她道:「你又不肯與我說他的來頭,我自去誘他說咯,這也怪我?」

「我已說了這里說話不便,回了客棧再說!此是青龍谷的附近,你不要任意妄為!」

「左右又沒有別人,跟我說說都不行?」婁千杉有些不滿,「跟你在這里這么多天你都愛搭不理,好不容易來個俊俏哥兒,你還不讓我……」

沈鳳鳴不得已已經向宋客又看了眼,道:「抱歉,我與她說幾句。」便將絮絮不停的婁千杉往邊上拉了數步,低聲道,「你真想知道他是誰?你原該清楚,黑竹會里能置身於往日我與馬斯兩派之爭以外的人,除了掌管整個黑竹會的大哥,除了刻字見證的錢老,剩下的還有誰?你在這黑竹會這么多年,辛辛苦苦為的是什么?你想爬上黑竹會老大的位置,為的是知道什么——你都忘記了?」

婁千杉面色忽然一變,所有虛假表情都似瞬間失去。「是他?」她聲音都發了顫,「難道掌管那本冊子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