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三 故地重游(二)(2 / 2)

行行 小羊毛 1715 字 2022-09-17

「畢竟嫁走了,就不是顧姓的人了啊……」一旁夏琝挑撥了一句。

「一個個的都走吧!反正顧家也不指著他們!」顧如飛哼道,「想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她可不敢怠慢我們家,還說——一個兒子要改成顧姓呢。我們家不好的時候,提也不聽提起;見了好了,便都要姓顧——我看也就是想來顧家分杯羹。現下爺爺沒了,才頭一年,這就不見人影!」

君黎聽得暗暗搖頭。他知道顧家這一輩是「飛」字輩,而單家這一輩是「一」字輩。無意因為出生時不在單家,名字是母親所取,所以不曾照了這個規矩,但後來的兩個兒子一衡、一飛卻是遵從了這個輩分的——之所以一開始就給第三子起名「一飛」,想必最初就是作了或要讓給顧家的打算,所以從兩家輩分之中各取了一字。君黎去年在顧世忠的壽筵上見過那個孩子,十二三歲的光景,算來出生時顧如飛也不過五六歲。因為那時顧世忠見顧如飛一直健康無恙,滕瑩獨自照顧一個也已經夠辛苦,所以一飛的改姓過繼一事才暫且放下了——無論如何,此事是兩家長輩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已商定的,絕非臨時起意、「想分一杯羹」。

顧如飛忿忿又發了幾句牢騷,夏琝則在一旁寬慰,說了一會兒,似是前廳有事要定奪,顧如飛才令人引夏琝去了客房,自己轉回了前面去。

君黎細聽著聲息散去。如今的顧如飛年輕輕支撐家業,已不是去年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了,只是那脾氣卻沒變幾分。以他想來,顧如飛固然易受挑唆,可一個顧家已經夠他忙的了,夏琝再是攛掇他分身去擔負上青龍教的什么事,恐怕眼下也不甚可能。自然了,夏琝會挑唆顧如飛,後日進了青龍谷,也必會在拓跋孤面前說些什么,但他也想象不出拓跋孤縱然依舊對黑竹會舊嫌難釋,在這么久之後,又能以什么借口來出手呢?

眼下——還是以眼下的事為要吧。君黎收斂心神,待要閃身出了房間,轉念間卻回頭看了一眼。這一間屋子里已堆滿了雜物,桌椅被推至角落,床鋪上也放著許多箱籠,顯然顧如飛是不打算著他再回來的了。而那窗邊甚至還立著一柄白色的無常招魂幡,說不定是去年顧世忠新喪時超度的道具,早已廢棄了的,在君黎如今看來,真不知該啼笑皆非,還是睹物傷情。

顧世忠的尚道一多半當是因為當年遇上了自己和師父逢雲,可多年後這一段記憶終究要隨著他的逝去被埋沒的。他嘆息一聲,離了屋子。

適才那個叫阿同的,君黎記得他的腳步聲是往仆從休息的大鋪房方向去的,當下悄然躡去,果見有個人正坐在屋子里歇腳。這會兒眾人都去忙了,也唯有他趁著剛回來能得偷個懶,於君黎來說倒是正中下懷。更正中下懷的是,這個阿同他去年沒見過,想必是新來的——也就該不認得他。

屋門沒關。君黎察得四周無人,上前道:「可是阿同哥么?」

阿同見一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在屋子門口,頓然一凜站起,可看他裝束神態只覺此人極為溫然可親,一見之下竟生不出喝問之心,反而有些自慚形穢地暗生退畏。

「你是誰……?」他只好將信將疑地道。

君黎向他一禮,「在下是跟隨著夏大公子前來貴府的。適才公子吩咐,讓我來向阿同哥打聽一下今日去青龍谷送信之事——不知阿同哥適才說到單先鋒和單夫人明日都不會前來,這消息可確么?」

「哦,問這事兒啊。」阿同不疑有他,咧嘴一笑,便答道:「小姐既然說不來,那就是不來了,有什么確不確的。姑爺不在青龍谷好多天了,我們都知道。我今日就是去問個確信兒的,果然小姐也不知他何時回來。」

「嗯……不知是否是單夫人親口與阿同哥說的?」

「那倒不是。」阿同訕訕起來,「哎喲,還不是今日谷口當值的都不是熟面孔,往日里若是姑爺的人,認識的,就算不讓我進去,小姐至少也派個家里人出來回話。」

「今天不是『家里人』么?」

「今天啊,今天的人我卻不認得了,就只是叫我等著,隔一會兒帶了話出來,我也只好回來了。」一頓,才想起狐疑,「——夏大公子要問這個干什么?」

「是這樣的,公子與單先鋒家里舊有交情,這次來本也想早些見面,哪知竟見不著,看來只好等後日了。」君黎微笑著道,「聽阿同哥說來——阿同哥常去青龍谷帶信?」

阿同噙了笑,不無驕傲卻又故作謙虛:「去過幾次,不多。」想見跑青龍谷也算是個體面差使。

「上次去是什么時候?」

「那也好久了……」阿同搔搔頭,「六月里的事情了,是去……」

君黎本來也不是想問他去做什么,卻見他忽然抬頭看了君黎一眼,欲言又止,反倒好奇起來,道:「是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