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四 棋逢對手(三)(2 / 2)

行行 小羊毛 1449 字 2022-09-17

他依言上前,扶走石志堅。沈鳳鳴叫的是他的代號——雖然多不過是順口,可是,這是不是表示,沈鳳鳴的心里還將他們當作黑竹的人?

是啊。他心里說。本來——是怕殺了程方愈,在大哥面前不好交代。可是現在——現在,談什么殺死程方愈,就連我們幾個,今天只怕都要命喪於此,此身是否還屬黑竹,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他暗自握緊雙拳。不能。至少不能讓沈鳳鳴死在這里。雖然他們始終不知道,沈鳳鳴與程方愈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的仇恨,可是——如果他能活著,至少這世間,還有人不曾忘記那一段過去。

「你坐著休息下。」他讓石志堅坐下,自己卻走上前去,與沈鳳鳴並肩而立。「鳳鳴公子,灰蛾雖然沒什么本事,總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沈鳳鳴肩上的寒痛稍許緩和。「多謝了。」他淡淡應了一聲,沒有多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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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什么樣的黃昏,多年以後,可能不會有人記得。

那個聲音出現的時候,婁千杉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已經凝成了冰。

她根本不必看清那個人的模樣。她也根本不想看清那個人的模樣。還是單無意先開口驚呼出了一聲:「謝峰德!」

謝峰德從黯淡的樹影里穿過來,像個獵人慢慢靠近自己的獵物。

「快,快解開我!」單無意有點驚慌地向婁千杉低語。他當然知道,單憑婁千杉絕不是此人的對手。

「單公子,別害怕。」謝峰德的臉在沒落的夕陽下發著暗黃色的光,污濁的雙目笑眯眯的仿佛真的毫無惡意,「我是來救你的——是你爹讓我來救你的。」

「我爹……?」單無意看了身邊的婁千杉一眼,「你在說什么啊?——千杉,快點,快解開我。」

婁千杉當然早就在解著單無意身上的縛索。雖然知道自己和無意加起來也依舊與面前之人相去甚遠,可是——此時此刻,她只求能有那么一個人在身邊——她無法獨自面對謝峰德。

單無意,是她唯一的倚仗了。

謝峰德沒有阻攔,只是轉向婁千杉,依舊笑眯眯地道:「杉杉,想不到——你還是這么任性,竟然敢綁了單公子在此——也難怪單先鋒大發雷霆,說是要我取了你的性命。」

單無意得脫自由,連忙活動了幾下手腕身體,將婁千杉護去身後,「你這無恥之徒,你說些什么,忘了上次我爹怎么教訓你的了?他若真在這里,早就將你踢下了山去,你還不快滾!」

謝峰德嘿嘿笑了一聲,「單公子別不信,待料理了那小妮子,你跟我下山,見到令尊大人,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他自是半分也不將單無意放在眼里,徑直就向婁千杉抓來。

單無意下意識地就摸腰間——可他是昨晚與婁千杉相會出來的,身上哪里會佩刀,摸空之下,暗呼不好,也不及多想,空手就去格擋謝峰德的手臂。

「小子莫多事!」謝峰德曲臂輕易繞過,以肘向他胸口只一頂,單無意整個胸膛都沸騰起來一般劇痛。他強忍著不肯後退,可謝峰德將他雙手一擰,輕易地將他整個人甩去了一邊。

單無意撞在樹干上,背心又一陣疼痛,眼前一花,婁千杉的軟劍已迎了上去。

他焦急之下,也顧不上許多,摸到身邊方才綁住自己的樹藤,就勢扯了過來,當作鞭子,也向謝峰德甩去。他雖然只懂得用刀,可單疾泉曾在家中以自己的金絲鋸演練過一套鞭法,他在一旁也看了不少,此時比起赤手空拳,還不算全無章法。

這一鞭來得突然,樹藤又長,似條暴起的長蛇,倏然將舌信吐到了謝峰德跟前。後者稍稍一訝,險險避了開去,另一邊婁千杉的軟劍也如蛇般抖動著,絞向他胸前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