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〇 一日之遙(三)(1 / 2)

行行 小羊毛 1693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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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刺刺打馬疾奔,馬蹄在雪地濺起一串串「踏踏」聲。

今日的一切都顯得那么詭異而突兀,就像這場毫無預兆的大雪,仿佛其中有許許多多的不對,有一些甚至顯得那么——那么刺目,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還是說不出來。即使擁有常人十倍敏銳的直覺,她也無法從這些並無實證的線索里,拼補出一個遠超她想象的真相。

谷口處殘留著許許多多的腳印,一直延伸到谷外。已是夜了,夜遮蓋了太多痕跡。火把的照明下刺刺看見向琉昱領了好幾個熟面孔守在這里,她忙上前:「向叔叔,你看見平哥哥了么?他,他是不是真走啦?」

向琉昱見著她,不無遺憾地對她點點頭,「走了。剛走一會兒。」

刺刺向谷外看。即便腳印雜沓,幾道尚新的車轍子還是能辨認出來。她極目望了望,林間隱約能見到點點光亮。

「在那,我看得見!」她伸手指著,「是不是那邊?我去追他!」

「刺刺!」向琉昱忙道,「這大雪的天,別去追了,我已派人,定會安全送他到林子外面,等人回來,一並去回報教主。」

刺刺目光隨著那林間火光,似乎並沒聽進去向琉昱的話,只將馬頭一擺,韁繩一縱。向琉昱本是要攔她的,當此卻又不能真以兵刃相阻,忙吩咐左右將備下的馬牽過,翻身而上,緊跟著她出了谷口。

程平一行人多,哪里能悄無聲息,方出谷口,點點光亮便愈見清晰。刺刺縱騎往亮處去,高聲喊道:「平哥哥!平哥哥!等我一等!」

程平尚未聽見,隨在他車旁的張庭倒是聽見了,眉心微動,沒有出聲。

此前從谷中返出,因有單疾泉授意,他倒未受為難,可青龍教在谷口架起的陣勢他看在眼里,顯是要不惜代價拿下朱雀二人,甚至拓跋孤、凌厲其後不久亦返回谷口,他料想朱雀師徒要自此脫逃幾無可能。自己這三百府兵若到時強沖進去,也不是沒可能保兩人脫出重圍,可要他當真冒這個險,他還真沒那般情願。

唯一令他舉棋未定的只是儀王。只要儀王平安無事返京,即便折了朱雀與夏琰,回去也只消將一切推給江湖仇怨便罷;可儀王還在谷中,若朱雀和夏琰一死,拓跋孤翻臉不放人,他張庭可不是對手,那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單疾泉尋到他的時候,他正帶著府兵暫退在樹林,遲疑徘徊。單疾泉自然極是清楚張庭所憂究竟何事,三言兩語,與他將谷中交手前後說了個明白。張庭聽出了他言下之意——拓跋孤急於對付朱雀師徒,還顧不上程平,可回頭放人還是不放,怕是只憑他一己心情,若是不想兩頭落空,最好是趁那一頭塵埃落定之前,早點將程平帶走。

張庭絕非愚笨之輩,如何辨不出單疾泉一番言語並非十足可信,顯是亦有自己的盤算在其中。可——相互利用又有何不可?似他們這樣的「聰明人」,彼此才更交通無礙。他當下里帶了一小隊府兵,單疾泉派向琉昱領著,到谷中徑尋程平——程平倒的確是帶母親關秀和兩位夫人在賞雪,可架不住人多尋起來得便,一來二去還是尋著了,張庭只借口有急變,顧不得天雪黃昏,硬是要這儀王與王妃立時啟程返京。

單疾泉說張庭另有聖諭在手,此事確也不假——聖諭自不是予張庭凌駕於儀王之上的權力,只不過他既擔這護衛之責,若儀王有險,當可便宜行事。朱雀、夏琰倘在青龍谷被殺,照常理推斷,儀王當然亦處於極險之地,他張庭非但有極正當之理由帶他立時離谷,甚至還應為此請上一功——以這番說辭,任誰都定尋不出他半點毛病。

「平哥哥!」張庭思想間,刺刺的聲音愈發近了。他不無忐忑地回頭望了眼。以何等條件方能換得他將儀王立時帶走,單疾泉當然是交代過的。刺刺與程平之間,當然絕不可有太多話說。

程平依稀聽得,從車中掀開簾子,欲向後看,可夜霧茫茫之下,什么都看不清。待要放落簾子,那一聲「平哥哥」忽又鑽入耳際。他霍然再將車簾一起,「停車!」

「莫停!」張庭忙道。一面湊近過來:「儀王殿下,天黑路遠,再要耽擱,怕到徽州城就太晚了!」

「可我聽見……」程平說話間,刺刺已追及了隊尾。押後府兵見有人騎馬趕至,不知來歷,各舉兵刃,將刺刺攔在外圍。府衛三百,逶迤甚遠,刺刺遙見那車轎卻靠近不得,「哥!」她扯了聲喊,「我是刺刺啊,你等我一等啊!」

「停下!」程平沉了臉色。就算他這儀王從來沒太大威信,就算這伙人都是張庭手下,可儀王到底也還是儀王不是么?

張庭見他發作,無奈只得揮手令隊伍停了。但那車廂甚高,又未設梯台,程平推開門,張庭卻趁勢攔了他:「殿下,此處不是官道,下面風寒雪深,落腳不便——要不下官讓單姑娘過來與您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