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三 江下繁花(二)(1 / 2)

行行 小羊毛 1520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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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亮。兩人說話間向花市里看,那氣派高台已然妝就,梅幽仙郁不遮恢宏;市心以竹築輔以彩綢、花草臨時隔擋,煥然凈新,盡蔽了外間嘈雜噪亂。巡邏與妝飾的「伶人」不知何時減少了許多,不過東西入口處仍然把守嚴密,顯然離啟會時辰尚早。

「這個地方看似開闊,其實極為封閉。」宋然評議道,「依我看進去了想出來不大容易——你看那些竹台桌椅、妝飾屏風,其實是暗搭了一條曲彎通路,在座之人只能見自己身周,若事先不知通路全貌,很難立時脫身,若想往『上』跑,卻定又受制於花樓。倒是花樓上的人,對花市中一切人與事,都一目了然。」

「都說東水盟主是個平庸之人,如此看來竟是頗有心機。」沈鳳鳴亦評議。

宋然笑了笑。「天亮了,先告辭。晚些相見。」

沈鳳鳴與他拱手別過,待要與岳氏亦招個呼,岳氏卻只看了他一眼,垂首隨宋然轉身去了。

他回身看向愈來愈明的花市——宋然說得不錯,那些桌椅隔斷之擺放並非隨意,若能尋個高處俯瞰,解其全貌,想來大有用處。可問題在於——他仰面四顧——這花市當真是選得好地方,除了花樓,附近竟未有一處足夠高的——能看得見全貌。

未幾,就連入口處也被花架、盆栽、彩染圍擋,視線遮蔽,越發看不見里面是何狀貌。沈鳳鳴退走里許,才找到一處合適平房,躍至瓦上稍許俯察。屋頂不高,隔得遠了,天氣亦不佳,實只能望見近處一點排布——甚或就連這點排布也很快被更多彩染遮蓋了。那些仍在勞作的伶人拋動並不鮮艷的彩綢,一時間——沈鳳鳴忽有種錯覺——這個江南武林大會仿佛陷入了一種不真實的灰蒙蒙之中,好像——一只被封閉起來的蠶蛹。

晨風凝凍,花市附近卻愈發熙鬧。天光大亮之後,彩綢上原本若隱若現的東水盟標識也愈發清晰——與盟旗上相同,那標識是一枚插入水中的槍尖。於深色底上,槍尖與水皆是銀線與白線交織而成之色;若是在淺色底上,則標識以灰線與黑線相織。

數十個身著建康府軍巡服的兵士將閑雜人等更推至花市的火巷之外,隔了路柵,隨後方聲言宵禁解除,十來個伶人妝扮的男子就著狹窄巷道逐個查檢請帖與人數,方肯放行,但各家之旗幟卻不允帶入花市之中。

沈鳳鳴在火巷東頭等到了與程方愈一道前來的夏琛。夏家庄不曾攜帶旗幟,但青龍教的旗幟在街市十分醒目,後首跟隨著一批藉藉無頭的群豪。聞聽不允攜旗幟入內,眾人面上均各露出忿色,便看程方愈眼色待要發作,那為首查驗的伶人只能向程方愈賠笑告罪道:「左使恕罪,這是東水盟此番大會規矩,今日前來與會門派不下百數,既是盟友,便無不依規而行,就是拓跋教主親至,亦是如此,還望左使不要為難。」

他一張塗抹了黑白油彩的伶人面孔如今笑起來很是透出絲難言的奇詭,程方愈快速將他打量一番,面上亦露出一笑:「閣下言重了。盟主既然有所顧忌,我們將旗幟留下便是。青龍教還不至於定要依靠一二旗幟方得人辨識承認。」

那伶人頭低得越發下,面上笑得亦越發開:「多謝左使。」

當下里程方愈留了兩人在外看守旗幟雜物等,其余人隨他入內,其後門派亦各自斟酌,拉幫結伙,無帖的借有帖的光,人多的占人少的份,大多還是吵吵嚷嚷沿火巷入了花市。

沈鳳鳴也隨著夏琛入了內。場中除東水盟外果然再無他人旗幟,倒很顯得程方愈那句「定要依靠一二旗幟方得人辨識承認」頗具諷刺。各派桌席安排得十分細致,不過群雄哪里拘得那些小節——只除了少數座位無人敢動,其余的——講究些的還將席牌穿遞來去,交換以與熟人同席,不講究的干脆憑喜好隨便坐了,也無人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