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七 江下繁花(十六)(1 / 2)

行行 小羊毛 1640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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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陰冷而沉狠,「你既然自覺這么了解他,那不妨想想——連你如此信任的他,都會這么做,你那二十九個兄弟,還有多少是你以為的那么——聽你的話。」一頓,「我可提醒你,你若再這般胡攪蠻纏,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殺了你——我倒想看看,『食月』到底是不是『你的』——沒有了你的食月,是不是就真不能為我所用。」

「你現在就可以試試。」三十不動聲色,「試試到底誰能走出這里。」也一頓,「我也要提醒你,你消失了,我這盟主的身份只怕要假戲真做了——那時候不但『食月』是我的,東水盟也要歸我。」

曲重生頓然呵呵大笑起來,「三十啊三十,我就是欣賞你這份什么都敢說的膽色——好了,我只是說笑,你別往心里去——你受了傷,下午你不必去了,我安排別人替我。」

「沒有人會替你。」三十語氣依舊保持著生硬,「我已經知會『食月』所有人,午時之後就撤出你的武林大會。你要不要看看,他們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曲重生原本已轉身待要離去,聞言又轉回來,訝道:「真這么絕情?」

三十不答。

「既然如此,我只能自己來了。」曲重生嘆道,「可惜啊可惜,下午還有不少好戲,你卻看不著了……」

他走到門口,忽又想起了什么。「對了,還有個事,要『食月』去辦。你既然不想摻和下午的事了,不如早點去。」

「又有人礙了你的眼?」

「有,礙得很。」曲重生笑道,「這趟弄死了夏琛,雖說能嚇得住臨安那些個膽小鼠輩,可有個人只怕定要來尋我麻煩。」

「你說沈鳳鳴?」

曲重生搖搖手,「沈鳳鳴沒這閑工夫。他事多得很。——似他這等人,你以為真會為夏琛出頭?非親非故啊。」

「是么。」三十握著左手,「那你說的是——拓跋孤?」

「誒,表兄弟算什么親戚——親兄弟也未必一條心。拓跋孤這會兒定必要防著夏琰和沈鳳鳴尋仇,哪有空替夏琛這等末流小子出頭。也就只有一個人——若知道此事,須放不過我——你莫要裝傻,你曉得是誰。」

「……那便只有夏錚了。」

「說對了。」曲重生嘆著,「這當爹的,就這一個獨苗,還死了,嘖,他這年紀怕也再生不出一個來了,可不要找我拼命?都說他年關上要回京,也沒多少日子了,說不准已在路上。我尋思著,若給他找了來,可比夏琛難對付一百倍。我倒不是怕他,就是想想同他當面便有些頭疼,最好——你就讓他留在路上,別回來了。」

「你憑什么認為——我這次還肯幫你?」

「你肯幫是最好。你若不肯——十五也已經肯了。」

「你說什么?」

「十五已經答應了我,帶著食月的弟兄們,替我去截殺夏錚。」曲重生一字字地道,「你若答應,那你們同去。你若不答應,那他也答應我——除了解決夏錚,大概——還要解決你。」

三十眯起眼睛:「你覺得他能解決得了我?」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告訴你。」曲重生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這副表情,這比他解決了你——說不定還好玩。」

他說著,打開了門。外面竟然已開始落雪,風卷雪粒,極寒一下透漫入這座昏暗小樓,令得三十所立之處愈發冰冷。「我還要趕回花市里去,」曲重生隨意揮了揮手,「你——就好好想想我說的話,順便回去瞧瞧你那些兄弟,到底有沒有在等你。」

冷風鐮刀一般繞著旋兒呼入門內,卷得三十袍發皆動。汗從脊後冰涼而下,那只受傷的手,好像,已凍得毫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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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守失蹤雖已凶多吉少,畢竟死未見屍,故此魯家庄並未設靈吊唁,倒是夏琛的「屍體」一來,頗增了悲戚氣氛。庄里上下多少聽聞了夏琛當街遇刺之事,如何又不義憤且惻然,便將他屍身暫停於左堂,因時辰尚短,並不入棺合榫,待人稍少時,沈鳳鳴略掀白布,只怕夏琛有甚不測。

偏此時門外又有喧嘩,魯夫人出去應對,堂上只留沈鳳鳴、程方愈並少數親信。沈鳳鳴低聲道:「他情形不好,再不療治當真撐不住了。實在不行,我們便不瞞魯夫人——在她庄子里,怕也瞞不住,只有她知情,方能替我們擋著些麻煩。」

程方愈點頭:「我也是此想。」魯夫人與東水盟有不解之仇,想來應算可靠,況冬日里天寒地凍,要救活一個瀕死之人,定須仰仗此地主人。

「我去與魯夫人說,要她准備些必要物事。」沈鳳鳴道。

「等等。」程方愈道,「我去找魯夫人,你再細看下他傷口。待東西備齊,便要立時著手取出槍頭,處理傷口,我這手卻是不成了。」

「我……」沈鳳鳴猶豫了下。

「怎么?」程方愈看著他的手,「你擔心做不到?」

沈鳳鳴呼了口氣。「沒有。就是——你問問魯夫人,」他取出懷里的特質手套,「她這里會否恰好也有——這樣的手套。」

程方愈皺了皺眉,沒有多問,點了下頭去了。

沈鳳鳴將手套戴在右手,再次察看了夏琛創口。槍頭整個沒入了身體,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絲毫不傷及周圍而取出,最好的情形,也便是不傷及要害而已。可他於此,當真並無十足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