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一 此恨綿綿(五)(1 / 2)

行行 小羊毛 1980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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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合道:「先幾天聽說大哥出事,他們就來這里打聽過,不過沒有確切消息,他們還是回去守著夏家庄的。可後來又聽說夏少庄主也出事了,他們——恐怕不太按得住,又來了,說是大哥沒消息,夏琛也沒了,守著夏家庄根本沒意義。我說不管怎么樣,等到沈大哥你回來,他們便與我抱怨這幾個月都在守夏家庄,別的任務都接不了,雖說每月會給批錢銀,可這個月也不知怎么的,接頭的就沒來。」

「是嫌沒錢?」沈鳳鳴露出幾分匪夷所思的表情。黑竹現在的錢財出入都是執錄一並批理,這個月宋然去建康了,沒顧得上這頭也是尋常——他又不是三頭六臂,以往也不見得准時,從前的黑竹更是亂七八糟,也沒見人用出這種借口。

老掌櫃在一旁插話:「眼下正是年關,一隊里但有那么一兩個心里不痛快,必定一個個都沒法心平氣和的了。這突然又這么多不好的消息,總……也難免人心浮動。」

「人去哪了?」

「說去賺錢了,過兩天就回來。」阿合低聲道,「大概是接了私單,沒進我們這門的,我也攔不了。」

「怎么不去總舵找人幫忙?」沈鳳鳴皺眉,「我就說怎么冷冷清清——你把一醉閣架空了,這里有事怎么辦?」

「我知道總舵有人——我去了。可是……沈大哥,我又不是你,他們認你又不認我,沒……沒幾個人理我。」

「不認你?」沈鳳鳴不悅,「你那塊銀牌假的?」

「是,我是銀牌,」阿合看著有點失落,「可我——我以前是『那頭』的,你的人根本不待見我。」

沈鳳鳴看了他一會兒,好像有點沒奈何,伸手到身上摸出塊圓牌子,放在他櫃上。阿合一時有點愣,還未及說話,倒是一旁的老掌櫃伸手去拿。

「這么大一塊金子。」他滿面都是不可置信之色,「你怎么不……」

話還未說完,牌子已經被沈鳳鳴劈手奪了回去:「手這么長——又不是給你的。」便交給阿合:「你拿著。誰要都不給,尤其是這老頭子。」

阿合有點緊張,「沈大哥……」

「拿著。」沈鳳鳴就是最不喜他這副模樣,「下次再有什么,你用這個,看他們認是不認。」

阿合攥在手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要說「謝」字,好像太過生份了?他低頭下意識翻看牌子,忽看見背面那個「鳳」字的陽刻,面色微微一變:「這不會就是金牌令上那個……?」

「嗯。」沈鳳鳴不否認。

阿合吸了半口冷氣,「你……你這都敢給我,不怕我拿你的牌子胡亂簽金牌令發?」

「你敢。」沈鳳鳴笑,「你小子敢簽,我就敢給你兜著,你信不信。」

阿合忍不住也一笑:「我不敢。」

「好好收著。我去一趟總舵。」沈鳳鳴斂了形容,「天黑之前,我定當安排人手,接替夏家庄那面的事——到時候你把阿義他們叫回來,就守在這,哪都不准再去。我就不回來了,明日去過大葬再回。」

阿合也收斂神色:「我曉得了。」

沈鳳鳴點一點頭,囑一句:「萬事小心。」轉身便出了酒館。阿合再低頭——那塊金牌就這樣躺在自己手里,有點,從未有過的,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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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鳴這一夜並沒有心情睡覺。即使沒有戎機報信,這一晚跟隨內城出來的工匠小廝們,也能找得到地方,如今不過少了探查摸索的工夫,只求印證便是。

雞叫之前,他已經到了屏風山。他在晨煦澗與暮靄澗交匯的峰巒陰影處見到了提早在此准備的宮中禮儀、碑墓工班——但也只是那么幾個人,與戎機所說上諭的意思「大葬」,似乎差了好幾層派頭。

可無論如何,地方總是不假。

這一帶的峰都不高不陡,為朱雀選的這處墓址,與峰頂目測也不過三四十丈落差。只是山風依舊很大,薄冰封著小徑,想來要將棺運來此地,也並沒有那么容易。

沈鳳鳴站在半山的樹下眺望。雨在澗中留下最後幾個圓圈,便漸漸消失,只留下一點點暗雲縈繞頭頂,低低的,有點陰森,有點壓迫,好像他初識朱雀時的感受。天還是一絲絲亮起來,光從那些暗雲的縫隙間漏出來,從它背後滲出來,照亮起原本濕透了冷透了的這個清晨,給出一線初晴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