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八 寂靜之血(六)(1 / 2)

行行 小羊毛 2073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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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琉昱面色如紙,見拓跋孤踉蹌後退,顧不得背上血流不止,猛然沖上前來想要扶住他。拓跋孤受此重創,竟未便倒,一把握了向琉昱肩膀,手中勁力仍大得令他肩上生疼。

「去……守住谷口……!」他口中說著,目中仍然露著凶光,瞪視著其實已有幾分模糊的面前的那個敵人。眼前腥紅腥紅的。這世上最了解這內力之剛猛的難道不正是自己,最明白己身心脈之損的也正是自己,可他還是不希望青龍谷真要就此陷落——哪怕希望已然如此渺茫。

「不行,教主,你……」向琉昱話還未說完,忽又聽到顧如飛的聲音從後傳到。「教主!」他也來了,帶著他那二百余人,從谷口飛追過來。

「誰讓你們來的!」拓跋孤理應這樣吼出一句,如果他還能提得起聲的話。可是,他口鼻中只嗆出了鮮紅。夏琰看得見他色澤已然渾濁的青龍之息在周身翻滾——他至少斷了兩處要脈,末枝微絡更是崩裂了不知多少,體內盡數是氣息散漫、鮮血潰涌,如果沒有人對症療傷,單是提氣強撐,最多不過撐上兩刻鍾的性命。他有那么一瞬幾乎覺得有點索然。殺人從來不是他的興味。可看見顧如飛,那日的一切陡然又在眼前活泛重演,稍許偃壓的仇怒重新升起,他清楚地記起——他來這里,本就不是只要拓跋孤一個人的性命,他的師父在他心里重逾泰山,非整個青龍教不足以平恨!

拓跋孤仿佛感覺到了他的殺意再度漲出,牙關緊咬,啞聲:「快回谷口!」而他自己勉強抬起一只手臂,仿佛——這樣的他,還能替身後這青龍谷,攔住夏琰和他的兩千大軍似的。可便在此時,背心一股熟悉的暖息涌入,他身體忽然愈發僵硬,整個人微微發抖。「誰讓你來的!」這一次他竭盡全力,還是說出一句。背後的人沒有說話,依然隱在他高大的背影之中,將手掌貼在他的後心。那是——青龍心法之「補」訣,正將內力源源不斷地送入他身體。

拓跋孤沒有回頭,也當然不需要回頭。青龍心法,除了自己,這世上只有兩個人習過。凌厲在風霆絕壁,不可能出現在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自己那位抱恙已久的夫人。

若非身體不是太好,拓跋夫人的身手當能為這次守谷爭回一兩分勝算,不過想到一雙兒女年幼,武藝未精不足自保,拓跋孤還是叮囑她帶上兩人去往句芒澗暫避,不要出戰。只是——今日之戰凶險,她又豈會不知。在安頓好姐弟兩個之後,她終究還是返回了谷口,跟著顧如飛等的隊伍,沖到了此間。

沒有人遵令往谷口回去。向琉昱,顧如飛,還有程方愈留下的一名組長,三個人各以出鞘的兵刃或敵意的手勢,緊貼在拓跋孤身前,向夏琰虎視,眾人更是一字排開,將去往谷口的路堵得嚴嚴實實。自然了——誰都知道,谷口處易守難攻,原是阻擋禁軍的最佳地點,可夏琰想必不會容拓跋孤活著撤退——一個失去了教主的青龍谷,沒有人敢細想,那該是種什么光景。

這個地方距離谷口其實很近,只有一里路光景,若不是稍有遮蔽彎曲,在此就能望個對見。谷口應該還守有四百來人,由一名組長暫時統轄,從谷中精心選擇過角度的瞭望點定然可以看清此地發生的一切。拓跋孤自知算不上沉得住氣,得了前方林中並不順利的消息之後,便禁不得等待,出谷迎敵,只希能將夏琰截留在盡可能遠離青龍谷之地。但他還是在離開前交待了兩名組長必須將青龍教之主力留駐於谷口,大概也便是因此,總算不是所有人都沖出了谷來。

拓跋夫人雖藏於拓跋孤身後,但她來時絕不是沒被夏琰發現。「夫人不用白費力氣了。」夏琰的語氣有種篤定的涼薄,「心脈斷了,無論如何也是補不起來的,你的手若還不拿開,小心多賠一條性命。」

拓跋夫人並不說話。她全力於給拓跋孤運功療傷,又怎么有余裕回答。倒是向琉昱憤怒:「卑鄙小人!教主前幾日內力有所損耗,才讓你有機可乘,你若真有本事,便該在他功力恢復之後才行光明正大挑戰,如今不過是趁人之危!」

「笑話,」夏琰當真露出冷笑來,「我來報仇,還消等你們吃飽喝足的時候?」一旁張庭幫腔:「你還敢說,君黎大人前幾日受了重傷,不比你們教主損耗得多?到底是誰占了誰的便宜——想不到堂堂青龍教,卻是連輸都輸不起。」

「不必多言。」夏琰目光掃了掃幾人護住拓跋孤的架勢與一應教眾截堵去路的陣仗,「我只問一遍,讓是不讓開。如若你們定要攔在此地,就別怪我一個都不放過。」

「有……有種你把我們都殺了!」顧如飛咬唇道,「你殺了我,你這輩子還是沒資格姓顧!」

「顧如飛,你不用急。」夏琰的雙眼在與他對視時泛起一絲濃重的血色,「就算我今天只殺兩個,也一定有你一份。」

顧如飛再是少年血勇,聽聞此語也禁不住渾身發涼,一句話都說不出。夏琰卻已經將目光轉回至拓跋孤:「我就是好奇,拓跋教主,貴教那位什么事都喜歡先插一手的單先鋒,今日怎么縮頭烏龜似的,到現在都不出來,反倒是你堂堂一教之主來此做這個『先鋒』?不但他不在——這地方一個單家的人都沒有——他該不會是連你也算計了吧?」

「你還敢提我姑父!」顧如飛聽他幾句話,火氣又騰了起來,一時忘了害怕,呼召左右:「別跟他廢話,殺了他給我姑父報仇!」

夏琰側身稍讓,向後遞以眼色,跟在他身後的是張庭之副尉,當即會意,拔刀為號,率眾迎上。

「你不肯說,我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刀風劍氣於身周呼嘯,夏琰卻猶如置身事外,依舊看著拓跋孤,「不過就是與上次一樣——沒關系,他若不敢來,等我翻遍了青龍谷,總能找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