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五 念念難忘(十一)(1 / 2)

行行 小羊毛 2050 字 9个月前

衛楓是個直性子,若與他直說,他多半不肯退讓,她便只能行出下策,偷偷將蒙汗葯和了水,潤了干糧遞給衛楓與衛梔。兩人都餓了一天,既是她遞來,便不曾拒絕。她料到刺刺可能不會吃干糧,也先倒了一些在她隨身水囊之中,幸運的是,她好像喝了。

這可能是場賭吧。將所有的自己人都放倒,獨力面對兩個不可能戰勝的敵手,看起來是個匪夷所思的選擇。可如果那是一個沒有打算傷害自己的歹人,和一個曾經保護過自己的朋友,她相信,可以一試。

沉鳳鳴將水囊交給十五也嗅了嗅,後者不免大皺其眉:「看來你是真不想嫁給孫覺,帶了把匕首,還帶包蒙汗葯?」

衛楹稍許有些不安地轉開臉。她是離家最後時分才找了一包蒙汗葯藏在衣服里的。嫁給孫覺這事她雖然已在心里准備了許久,有時以為自己確實已准備好了,直到要離家才慌張覺得——遠遠沒有。她想若沒別的辦法,便趁孫覺進洞房之前先把葯下在合巹酒里,把今晚湖弄過去再說。後來十五用木筏把她載進山洞,一是她本來也還沒蘇醒,並不亂掙,二是人縛在筏上,高低飄盪時不會翻動,一路遇水不多,身上只有最累贅的衣擺和大袖濕得厲害,袖里藏的匕首和貼身藏的蒙汗葯都是無恙,這包葯好端端一直留到現在,就派上了這么個用場。

「我……」她低下頭,「我不知道。」可能比起嫁進孫家,她寧願像這樣停留於山野,呼吸還更暢快——可能她深心里甚至有點感謝十五將她劫來一個常人找不到的地方——當然這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這下好了。」沉鳳鳴很有些喟嘆,「這下你們衛家失蹤的不光是一個衛楹,連衛楓、衛梔也一起失蹤,恐怕這不單是喜事辦不成,衛大俠這得急出病來。」

「這樣吧,我先送他們兩個上去——一個木筏,帶兩個人應是可以。」

說話的並不是十五。衛楹嚇了一跳,轉頭望向里面。是刺刺的聲音。再看回沉鳳鳴,他似乎早就曉得了,面上殊無驚訝。

「你,你沒喝那水……」衛楹一下變得局促起來。

「沒有。就是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所以沒立時說。」刺刺道,「現下我知道了。」

十五略帶緊張地挺直身體,似乎不確定刺刺此時的立場:「你要送他們兩個走?……回去可是逆水,就算用筏子也沒那么平穩,這種蒙汗葯,人一澆著水就醒了,到時候豈不要帶人來堵我。」

「我有辦法讓他們天亮前不會醒。」刺刺道,「那時候你應該已經放衛姑娘走了。」

十五遲疑:「那……你呢?你不會去告密?」

刺刺沒理他,看沉鳳鳴:「但是,沉大哥,這事我還不是很明白,你應允過我,會與我解釋的。」

「會的。」沉鳳鳴道,「先送他們走也好,省得醒來又是老樣子。你一個人不好帶,我同你一道出去。」

刺刺點了點頭:「我給他們施針,他們便能睡得沉。過水時,將他們口鼻沖洗下,應該就不會給人發現蒙汗葯的端倪。」

見沉鳳鳴亦是此意,十五當然也便沒有了說不的余地。刺刺在臨去前向他瞪了一眼。固然是什么話都沒說,但十五明白——單刺刺只是看了沉鳳鳴的面子,在她心里,他當然依舊是個「擄走新娘子的歹人」。

即使是廿夜的月光,也足夠皎美。十五重新揀挑干枝,待再生個新火,衛楹便坐在石邊,不知不覺望了那月許久。此時的她已不再那么害怕獨面這個黑衣人,只是想著,在這同一個月下,那個見慣風雨的臨安城,真的會因為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徹夜難眠嗎?這樣的念頭想起來那么不真實,可會在新婚之夜坐在如此絕境看月的自己,豈不是比所有的那些,都還更不真實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