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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過去後,只過一個星期便是元旦假期。

何棠答應了爸爸元旦回家,於是就提前買好火車票，並辦理起請假手續。

澤土鎮還沒通火車，何棠需要從d市坐5個小時火車去家鄉省會x市,再倒大巴回家。大巴班次不多，早中晚各一班，何棠下火車後趕不上頭兩班，只能坐傍晚5點末班車。如此一來,元旦假期第一天她就全部花路上了,返程亦是如此。所以，何棠決定請兩天假,這樣就可以家里待足三天。

請假需要逐級領導簽字,何棠辦公室找領導簽完字後，拿著請假條去找王宇霖，卻發現他辦公室沒人。

何棠沒多想，王宇霖時常外出辦事，不公司很正常。她回到自己辦公室，打算到了下午再去找他。

沒想到，接下來幾天，王宇霖都沒有來公司，問過同事，都說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眼看已經12月3號，何棠忍不住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對面傳來王宇霖有些沙啞聲音，他低低地咳嗽著，問：「小何，什么事？」

何棠十分不安，問道：「王師兄，你生病了？」

「感冒發燒，咳得有點厲害，就沒去公司。」王宇霖說，「沒什么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你找我有事嗎？」

何棠小聲說：「我想找你簽請假條，我元旦要回老家，要請兩天假。」

王宇霖又咳嗽了幾聲，說：「你一會兒去找財務潘經理，我會給她打個電話，叫她代我簽。」

「哦，謝謝王師兄。」

「沒其他事話，我掛了。」

何棠急忙問：「王師兄你去看醫生了嗎？」

「去了，配了葯吃，小何我不和你說了，一說話就咳得厲害。」

「哦哦好，王師兄再見，你……」

「再見。」何棠話還沒說完，王宇霖已經掛掉了手機。

何棠心里很擔心。下午，杜芳芳從其他部門回來，對著何棠抱怨：「真是苦逼透了，這么冷天還要我送文件去王經理家里，這破玩意兒非要他簽字不可。」

她把一疊報價單丟桌上，何棠眼睛一亮，問：「你要現去？」

杜芳芳眉毛一挑：「是啊，說是元旦前一定要交掉，但是元旦前王經理都不來了，孫董叫我給他送過去簽字。我媽呀，你知道他住哪里嗎？過了繞城高速西線啦！那鳥不拉屎地方！真不明白他年薪又不低，干嗎把房子買到那里去。」

何棠見杜芳芳氣哼哼地開始收拾包，大著膽子說：「芳芳姐，要不要我幫你去送？」

杜芳芳抬頭看她，見何棠滿臉期待，不禁笑起來：「哦哦哦，我就知道~~好啦，就把這個千載難逢機會讓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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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芳把王宇霖住址給了何棠，何棠又給他去了電話，說有文件拿給他簽字，王宇霖說他家，何棠立刻就出發了。想著王宇霖生病，她還買了袋蘋果。

直到換上第三輛公交，何棠才知道杜芳芳一點也沒有誇張，王宇霖住地方果然是遠得離譜。公交車開過一段塵土飛揚砂石路，穿過了繞城高速西線，又穿過一個城中村，才來到目地。

何棠灰頭土臉地下車，發現一共花了2小時2分鍾才趕到這里，她問了路，又走了1分鍾才找到王宇霖家所小區。

這是一個比較樓盤，看起來建成沒幾年。何棠走進去，看看住戶陽台發現小區入住率並不高，再看四周，綠化帶雜草叢生，景觀水池早已干涸，垃圾房邊有垃圾袋丟外面，環境實是有點爛。

何棠找到王宇霖住那棟樓，樓下按了半天鈴都沒反應，只得打電話上去，王宇霖叫她稍等。何棠想不到，他竟然披著羽絨外套下來給她開門了。

他臉色有些灰暗，頭發都垂那里，完全沒有了平時精神抖擻模樣。

王宇霖說：「抱歉，我家呼叫鈴壞了很久了，平時也沒人來，所以一直沒有修。」

「沒關系。」何棠又關心地問，「王師兄，你好點了嗎？」

「好一些了。」王宇霖叮囑她，「近天氣冷，你也要小心身體。」

「我知道。」何棠羞澀地說。

兩個人一起坐電梯上去時，何棠看著電梯里貼塗得亂七八糟小廣告，忍不住說：「王師兄，這小區怎么這樣子啊。」

王宇霖捂著嘴咳嗽了幾聲，說：「買時候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現物業都跑了，整個小區根本沒人管。」

何棠問：「那你當初為什么要買這個樓盤呢？好遠啊。」

「因為便宜。」王宇霖坦然地回答，「我買時候才35一平，當時市里都破萬了。」

「哇，那確好便宜。」何棠感慨著。

王宇霖微微一笑：「還有個原因就是這里遠離城區，空氣不錯，環境又安靜，我媽媽喜歡這里。」

進了王宇霖家門，何棠才知道，王宇霖是和他母親一起生活。他母親已經六十出頭了，頭發白了大半，何棠見到她時，她正披著一塊厚披肩織毛衣。

見到何棠，王媽媽很高興，她熱情地招呼何棠進屋，給她選了一雙暖和拖鞋，又給她泡了一杯熱果珍，後拉著何棠手沙發上坐下，笑眯眯地說：「你就是何棠，宇霖和我提過你呢，你是他大學里小學妹，和他同圍棋社，現又一個單位做事，是不是呀？」

何棠臉燒了起來，王宇霖母親身邊坐下，摟著母親肩對何棠說：「小何，我和我媽媽就像朋友一樣，我有什么事都會告訴她。」

王媽媽扭頭看他一眼，面色慈祥，說：「誰說呀，你就從來沒說過，你小師妹何棠是個這么可愛女孩子啊。」她笑得合不攏嘴，又說，「何棠啊，謝謝你來看宇霖，這么遠路你一定很辛苦吧，來就來了還買什么水果。」

「不……辛苦。」何棠知道王媽媽誤會了，王宇霖給她使了個眼色，她立刻說，「聽說王師兄生病了，幾天沒來上班，我挺擔心他。」

何棠說是實話，王媽媽卻開心了，她站起來拍了拍腦袋，說：「哦，我去切點哈密瓜，宇霖，你陪何棠好好聊聊。」

何棠忙說不用，老太太已經顛顛地去廚房了。

何棠這時候才有空打量這房子，大概是兩室兩廳結構，八、九十方大，裝修得十分簡單，甚至有些老氣。

沙發上空出了母親坐過位置，王宇霖往何棠這里坐近了些，他說：「一會兒把文件給我，我拿房里去簽，別給我媽看到。她要是看到我休息還要工作，又要嘮叨個不停了。」

何棠點頭：「知道了。」頓了頓，她說，「王師兄，你和你媽媽感情真好好哦。」

何棠心中羨慕，語氣也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來，王宇霖搖著頭苦笑：「我和我媽相依為命二十多年，感情怎么會不好。」

何棠有些驚訝，猶豫了一會兒，問：「那你爸爸呢？」

「死了。」王宇霖抬頭看她，鏡片後眼睛閃過一絲冷漠，他低聲說，「我9歲時候，我爸辦廠失敗，欠了一屁股債，跳樓死了。」

何棠：「……」

「我媽一個4歲女人，用了十五年時間，不僅還清了所有債，還供我讀完研。你說，她是不是很厲害？」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現她年紀大了，我以為她可以享享我這個兒子福了。沒想到，她身體卻糟糕起來。」

這時，王媽媽端著切好哈密瓜過來了，王宇霖神情立刻變得溫和。何棠呆呆地坐他身邊，看著他和王媽媽嬉笑著說話。

離開時候，王媽媽一直把何棠送到電梯口，王宇霖勸她回去，她怎么都不肯，還要背著他拉住何棠手，小聲說：「何棠呀，阿姨和你說，你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被宇霖帶回家女孩子呢。」

王宇霖無語，王媽媽瞥他一眼，又說：「何棠，你以後要常常來做客哦，阿姨給你燒好吃菜。」

何棠尷尬地應著，電梯來了，王宇霖終於拉著何棠下了樓。

他一直把何棠送到公交車站，一路上不停地咳嗽著，何棠很心疼，屢次勸他回去，他都不肯。

陪著何棠一起等車時，王宇霖說：「我媽說話你別放心上，她老糊塗了，一天到晚就想要我找個女朋友結婚，她好抱孫子。」

何棠笑著說：「那你為什么不找呢？」

「我覺得還沒到時候。」王宇霖穿一身羽絨衣、棉睡褲，特別居家模樣，他把眼光放得很遠，悠悠地說，「我一直都覺得，男人需得先立業，再成家。好男人必須要對父母妻兒負責，要給他們一個安全可靠港灣，讓他們食不愁，寢不慌。做不到這一點，根本沒資格談婚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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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前一晚，何棠記起父親話，要給何海帶禮物。她下班後沒有回家，直接奔到了超市，先熟食櫃台打包了一份炒面做晚餐，又去服裝區域逛了逛，給何海選了一件紅色羽絨外套。

回到春山苑時候，天早就黑了，何棠提著東西慢慢地走著，漸漸就停下了腳步，她看到那輛熟悉車，正靜靜地停住宅樓下。

何棠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往前。

聖誕節以後，秦理再也沒給她打過電話，兩個人也沒qq上聊過天。何棠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確了，她和秦理不應該再有什么聯系。

可是現，他車又停了這里，何棠不知道他意圖是什么。

終，她還是走了過去。

出乎何棠意料，秦理並沒有待車里，而是坐著輪椅，等路邊。

他聽到何棠腳步聲，扭過頭來，目光與她匯到一起。

他還是那副老樣子，精致得體大衣，清爽帥氣頭發，一張白皙臉孔籠罩淡淡路燈光暈下，竟使何棠生出一種出塵感覺。

她拖著腳步走到他面前，喏喏地開口：「你怎么來了？」

「我有話對你說。」秦理微笑著，左手指指樓上，「來時候沒給你打電話，剛巧碰到你室友下樓吃飯，她告訴我你去超市了。」

「是啊。」何棠提一提手里東西，說，「明天回老家，去買點東西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