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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秦合理 含胭 3461 字 2022-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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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洗。」

秦理眼神很柔很柔,何棠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拒絕,問:「怎么忽然想要一起洗啊?」

秦理操縱著輪椅往前一點,伸臂攬住何棠腰身,仰著頭說:「沒有一起洗過,想試試看嘛。」

何棠問:「那……需要關敬幫忙嗎?我會不會不夠力氣幫你?」

秦理眨眨眼睛,臉頰竟然有些紅,回答:「前幾天,關敬幫我洗澡時候,我們有試過,我能不能比較小外力幫助下上下輪椅,練過幾次……好像可以。」

「……」

「就是說,我覺得或許不用關敬幫忙。」秦理拉過何棠手貼自己臉上,聲音低低,「糖糖,我們試試看好不好?如果不行,你換好衣服出去叫關敬來幫我好了。」

他都這樣說了,何棠怎么還好拒絕,點了點頭答應了,秦理立刻就笑了起來,何棠又覺得不妥,低著頭有些猶豫,秦理問:「怎么了?」

「對不起,白天沒和你說……」何棠摸摸自己背,輕聲說,「何海潑那個水有點燙,我背上紅了一些……」

還沒等她說完,秦理眉瞬間就凝起了,臉色一下子變得極難看。

******

何棠趴床上,秦理坐著輪椅,拿著一把剪刀要剪開她後背衣服。

何棠驚訝地說:「我脫出來就行!不要剪破啊,多浪費。」

「不行。」秦理拒絕得很干脆,「中午到現都大半天了,你背上不知道成了什么樣子,脫下來很容易把皮膚碰壞。」

何棠扭過頭小聲反駁:「沒那么嚴重,我後來上去換衣服時,我同學靜華幫我看了,我們還去洗手間沖了好長時間冷水,就是有些紅,都沒怎么起泡。」

秦理挑眉:「不起泡你還不滿意了?」

「不是。」

「那么冷天沖冷水,你受得了嗎?」秦理已經動手剪起了衣服,忍不住又說,「糖糖,你為什么不和我講?!」

何海把水潑到何棠背上時,秦理整個人都何棠懷里,他沒有看到那水狀態,只是感覺到有一陣熱氣。後來摸到何棠衣服是溫,他放了點心,怎么也想不到何海居然真會用很燙水。

「我……」何棠吶吶地說,「我爸好歹是個村醫,燙著了我知道該怎么處理。」

秦理問:「如果我不說和你一起洗澡,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何棠說:「沒事了還告訴你干嗎呀,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

「阿理,我錯了……」她很難得地用又嗲又糯聲音喊他,像是撒嬌,秦理再是郁悶生氣,也只能硬生生咽下去了。

一會兒以後,他說:「你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應該去看下心理醫生。」秦理只有左手能用,剪衣服時候就不太順利,但是他很耐心,剪一點兒就放下剪刀,輕輕地把衣服掀起來,再仔細地繼續剪。

何棠把臉埋雙臂上,悶聲答:「他不是故意,你不要怪他。」

秦理氣道:「什么我不要怪他?!他把你弄成這樣!」

「我沒什么事,幸好你沒受傷。哎呦!」

聽到何棠叫疼,秦理手立刻頓住了,等了一會兒才繼續剪下去。何棠說,「那么燙水要是潑到你臉上可怎么辦啊,何海也真是……其實剛才我真很生氣。不過想想日子特殊,你又沒受傷,就算了。」

秦理已經把何棠背上衣服全剪開了,他小心翼翼地撥著,終於把那些衣服都撩到了一邊,何棠背整個兒地露了出來。

紅紅一片,傷得確不重,秦理心里松了口氣,不過看到她背上、臀上還是有幾處起泡地方,並且因為時間過久而皮膚破損,他又開始心疼。

他將燙傷葯均勻地塗抹何棠背上,何棠身子微微顫抖,秦理知道她忍著疼。

他默默地為她抹葯,再也沒有說話。

室溫很暖,不知什么時候,何棠趴著睡著了。

秦理為了不打擾到塗過葯她,就把關敬叫到客房,幫著自己簡單地洗了澡。然後他又想到,他沒辦法自己上床,無奈之下,只好叫關敬把他移到客房床上睡覺。

他睡下時候已經是凌晨2點了。秦理躺客房床上,久久沒有睡意,扭過頭他就看到了床頭布娃娃可可,自從何棠搬去了主卧睡,可可就被她留了客房。

客房床沒有吊環,也沒有護欄,秦理很難翻身,他努力了很久才伸長左臂把可可撈過來。

小娃娃黑暗里笑嘻嘻地看著他,秦理也溫柔地看著它。

可可依舊是齊劉海、及肩發、圓臉大眼睛,但是現實里何棠頭發已經留長許多了。

秦理曾見過她為自己剪劉海,站鏡子前面仔細地修剪著,直接把他看傻,下午就叫來發型師mike幫何棠剪頭發。

何棠不喜歡染發,但是秦理建議下,她同意把發尾燙成了蓬松樣子,mike說這叫梨花頭,他還為何棠把劉海剪得厚實有層次,做過發型何棠立時顯得時尚許多。

她很開心,因為自己變得美了一些。

看著她鏡子前打量剛做完頭發,秦理邊上思緒萬千。

他可以完全改變何棠生活,只要她願意。

他可以給她好車,好住所,好服裝和首飾,好食物和各種生活享受,他也可以給她深造提升空間,讀書或是旅游都不是問題。

但是很奇怪,秦理知道,不管他給何棠怎樣生活,她都不會變。

這個變不是代表一些外東西,比如,遲早有一天,她會學會品鑒紅酒,也會學會吃高檔料理,再也不會鬧神戶牛肉笑話;她會學會開車,也會學會打麻將;她甚至能學會打高爾夫球,眼睛眨也不眨地買下一枚幾十萬元首飾,或是穿起幾萬塊定制禮服,與他一起參加晚宴,優雅從容得好像一個天生貴婦。

秦理相信何棠學得會這些,她骨子里就有一種鎮定隨和性子,不會大驚小怪,也不會鋒芒畢露,她不貪慕虛榮,也不仇富。秦理知道,何棠是淳朴,並不是笨。

可是,不管秦理能給何棠怎樣生活,她都依舊是何棠。幾十年後,她還是那個會用小火燉起一鍋蟹黃豆腐煲女人,她會羞澀地笑,會乖乖地坐他身邊,陪著他一起看這個城市夜景。

秦理知道何棠就是這么一個人。

很久以後,他終於有了睡意,可可他左臂彎里陪他一起睡,迷迷糊糊間,「吱呀」一聲響,客房門打開了,一個人影輕輕地走了進來。

她爬上床鑽進被窩,從身側抱住了秦理。

秦理睜了睜眼睛,扭頭看去,何棠臉擱他右邊肩膀上,她閉著眼睛,嘴唇微微撅起,很可愛模樣。

他心一下子變得柔軟,忍不住抬起左手去撫摸她臉頰。

何棠覺得癢,憋了一會兒還是睜開了眼睛,憧憧夜色中望著他。

兩個人對視了許久,只能看到彼此眼中微弱光,秦理笑了,問:「怎么過來了?」

「醒過來發現你不,出來找你。」何棠說,「你干嗎要睡這兒?」

「你睡著了,我上不去床,又不好叫關敬進去。」秦理揉揉她頭發,「我睡哪兒都沒關系。」

「你可以把我叫醒。」

「你背還疼呢,不舍得叫你。」秦理問,「現還疼嗎?」

「不疼了。」何棠笑笑,「那個葯膏很有效。」

「明天我再幫你塗,每天要塗三次。」

說到這里,兩個人都默了下來,一會兒後,秦理問,「糖糖,我問你,昨天你媽媽這樣對你,你心里怎么想?」

何棠思考了許久,沒回答。

「你難道不難受嗎?」秦理又問。

何棠搖頭,又一次把臉靠他瘦骨嶙峋右肩上:「我習慣了,只是,她一句話都沒問我,我心里還是有點失望。」

「僅僅是有點失望?」秦理驚訝。

「是啊,我曾經抱過希望,但是一次又一次以後,我終於知道我根本不該有任何幻想。」何棠苦笑,「阿理,並不是每個媽媽都像你媽媽那樣好。我媽並沒有虐待我,已經很不容易了。」

秦理還要說話,何棠拉過被子蓋到了頭上,緊緊地抱住了他。

「阿理不要再講這個事了好嗎?我想睡了。」

她這樣講,秦理也就不再開口了。

一會兒以後,他說:「糖糖。」

「嗯?」

「正好你來了,幫我翻個身吧,我仰天睡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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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空氣過境幾天,離元宵節還有兩天時,天氣放晴了。

久違太陽露出了臉,一年正式拉開帷幕。

春節假期結束,開門炮炸起,中勤集團所有下屬公司都恢復了正常工作作息,秦理和秦勉也開始上班了。

吳慧堯回到了d市,她依舊住春山苑,何棠約她一起吃飯,簡單地講了下近一個月發生事,吳慧堯幫她出了不少主意,到了後,她吞吞吐吐地問何棠,能不能幫她中勤建設找一份工作。

「畢業一年做淘寶,都把老本行給忘了,我爸媽都希望我進一家公司上班。」吳慧堯說,「何媽媽,挺不好意思,不過你能不能幫我問問秦老板啊,做文員也沒關系。當然,他不答應也很正常,畢竟中勤招人門檻很高。」

何棠回頭問了秦理,沒想到他一口就答應了。

「我見過吳慧堯,她挺有活力,是個吃得了苦人,學又是造價,就叫她去預算部上班吧。」

何棠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吳慧堯,掛下電話,秦理就拉住了她。

他很認真地問:「糖糖,那你呢?你什么時候從富洋辭職,到我這里來上班?」

兩天以後,何棠向富洋建築遞交了辭職信,因為簽了勞動合同,她算是違約,補償給了公司一個月工資錢。

王宇霖很就批下了她辭職信,一個星期時間,何棠工作都交接給了杜芳芳,辦公室收拾東西時候,杜芳芳遺憾地說:「小何怎么走得這么急,大家才同事一年。」

何棠說:「解決個人問題。」

杜芳芳問:「要嫁人了?」

何棠羞澀地笑笑,說:「是啊。」

杜芳芳瞅瞅她桌上那盆海棠花,問:「是海棠花王子嗎?」

何棠把那盆花放進一個環保袋,仔仔細細地扎上了袋口,點頭:「答對了。」

杜芳芳開心地說:「到時別忘了給我發喜帖,好歹你求婚戒指還是我吃出來呢。」

何棠一愣,說:「好啊。」

這時,王宇霖走進辦公室辦事,杜芳芳看到他就叫起來:「王經理王經理,小何要離職了,我們是不是該聚一下啊,給她送送行。」

王宇霖笑道:「好啊,你們定地方,我請客。」

「王經理萬歲!」同事們都歡呼起來,杜芳芳說,「不如就今天晚上吧,吃邊上那家川菜如何?」

「可以啊。」王宇霖下屬文件下簽字,完了抬頭問何棠,「怎么樣,你晚上能請到假么?」

何棠還發愣,杜芳芳攬住她肩,說:「哎呀請什么假呀,叫你海棠花王子一起來嘛,這么浪漫一個人,我們都還沒見過呢。」

何棠還沒開口,王宇霖就說了:「算了,不太方便。」

見他面色有點沉,杜芳芳立刻松了手,怏怏坐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