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架飛機從火力點的上方呼嘯而過,緊接著一枚航彈直挺挺地砸中了那棟噴吐著火舌的樓房。
爆炸的火光沖天而起。
炙熱的沖擊波和黑風的胸口撞了個滿懷,將正准備趕去支援隊友的他吹飛了出去。
當他抹掉臉上的血污和碎渣,掙扎著從廢墟中爬起,不遠處那棟修著機槍堡的五層高樓房,已經只剩下了三層半。
而那座用混凝土和原木搭建的機槍堡,更是被炸得連渣都不剩下了。
目睹著眼前的一切,黑風再也綳不住心中的恐懼,瘋了似的往外奔跑。他不知道要去哪,只想離這條街遠一點。
而類似的一幕。
正隨著地精兵團戰斗機群的到來,在青石縣的各處上演
「自由開火!」
「重復一遍,自由開火!」
身後子彈嗖嗖亂飛,腎上腺素飆升的蚊子興奮地大喊著,側擺操縱桿做著滾筒機動規避。
他算是發現了。
這些掠奪者的機槍雖然威力不小,射速也夠快,但對空射擊的准頭奇差無比。
由於沒有曳光彈修正彈道,這些毫無對空經驗的掠奪者,只能憑感覺朝著天空掃射。
他只要稍微做幾個簡單的規避動作,就能甩掉追著他機翼的火力,然後調轉方向攻擊咬住他隊友的火力點。
清晨的寧靜被喧囂的槍聲驚擾,紛飛的子彈鋪滿了整片天空,整個青石縣就像是一支被點燃的火葯桶。
先前強人所難在屋頂傾倒的那些燃料,悉數被摻了鎂鋁粉末和酚醛樹脂的曳光彈點著。
整個青石縣的南部化作一片火海,來不及逃走的掠奪者被燒死在了床上,燃燒的街道如同一道道火牆分割了戰場。
掠奪者很快陷入了兩難。
如果他們救火,勢必需要動員大量的人力,然而人群一旦聚集,必然會被盤旋在空中的飛機盯上。
但如果他們放任火勢繼續蔓延,他們存放在南部的補給,很快會在火海中化作灰燼。
百貨大樓中。
獅牙扶著桌子從地上站起,又驚又怒地抓住了從外面跑來報信的傳令兵。
「那該死的飛機到底是從哪來的?!」
「我我我,不知道,那些飛機是從南邊來的一共有五十,哦不,五十二架,它們沒有打一聲招呼,突然向我們開火。」
被首領瞪著的那個掠奪者臉上寫滿了驚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在半分鍾前,兩枚航彈命中了大樓,那震耳欲聾的轟鳴差點兒讓這里的眾人失去了聽覺。
所幸這棟戰前修建的大樓足夠堅固,兩枚航彈只刮掉了一點水泥,並沒有對建築的結構造成明顯的損傷。
不過即便如此,也夠嚇人的了。
「五十二架飛機?!你確定?」
聽完了傳令兵對戰況的報告,伯尼的臉上寫滿了驚詫。
那掠奪者咽了口唾沫,迅速點頭。
「我確定!我仔細數了!」
伯尼的心中一沉。
一個半月前,聽那幾個火炬教會的使徒帶來的情報,他以為那些藍外套撐死能有個兩三架飛機了不起了。
卻沒想到竟然一次來了幾十架
雖然是老式的螺旋槳飛機,但對於缺乏對空火力的嚼骨部落而言,那從天而降的火力無疑是致命的。
他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對方的地面部隊恐怕已經在路上了。遠溪鎮壓根兒就沒什么銅礦,而那條通往遠溪鎮的鐵路,就是奔著要他們命修的!
若是以前,伯尼肯定會建議獅牙後撤,放棄陣地保存實力,等待大部隊集中兵力,用人海攻勢將其擊潰。
然而對方有飛機
他們從哪個方向撤都是找死。
獅牙一臉著急地看向了自己的參謀。
「我們該怎么辦?!」
伯尼咬牙說道。
「不必驚慌!他們僅僅是得到了一點天空優勢,但地面仍然屬於我們,沒有地面部隊的協助,他們的飛機很難對我們造成有效傷害。」
「藍外套的部隊很明顯已經在來這里的路上,但他們選擇用飛機先攻,八成是人數有限,所以打算用飛機制造混亂,為地面部隊制造戰機,這時候我們一定不能自己先亂了套!」
獅牙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千夫長,雖然一時驚慌,但很快還是冷靜了下來。
看著逐漸冷靜下來的獅牙,伯尼沉聲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讓您的手下就近尋找掩體躲避,切記不得離開掩體與飛機交火!所有地面機槍陣地無論口徑,一縷調轉槍口對空射擊!」
雖然這不是個好主意,但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
如果任由那些飛機傾瀉完彈葯飛走,等它們補完了彈葯再配合地面部隊一起撲上來,那才叫真正的要命!
對方只是螺旋槳飛機。
7mm以上口徑的子彈,足以對它們產生有效的殺傷!
「另外,您需要立刻分出一支百人隊,盡全力將火勢控制在南部,保住我們分散在其他地區的彈葯庫和火力點!與此同時,通知北側防線的百人隊准備接敵!」
「西洲市距離這里不到二十公里,我們的大部隊必然已經有所察覺。」
「只要堅守到援軍抵達,勝利就是屬於我們的!」
「兄弟們!散開!」
從地面射來的子彈陡然密集了起來。
幾乎所有機槍陣地,都將槍口抬起瞄准了天上,給俯沖轟炸的滑翔機帶來不小的麻煩。
蚊子當機立斷,下令讓飛行編隊散開,以vm地圖上標記的戰略要地為優先打擊目標,以消滅敵方有生力量為次要目標,各自為戰。
分散擾襲的策略確實奏了效,從地面撲向天空的火力網,隨著飛行編隊的分散被一同分散了。
然而即便如此,仍然有兩個倒霉蛋,在俯沖的時候不幸被機槍掃中。
一架w-2在空中折斷了機翼,直挺挺地撞向了樓頂的機槍堡。另一架「飛蛾」的座艙被打成了篩子,雖然飛機還在飛著,但vm都被子彈干飛出來了。
望著那兩架冒著煙的飛機,蚊子肉疼之余,心中也不禁為自己的王牌飛行員們默哀了一聲。
「好兄弟!」
「本大爺會為你們報仇的!」
飛行編隊的戰斗減員扔在持續,時不時有飛機從空中墜落,然而卻沒有一架飛機逃跑或者跳傘。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不管是天上的飛行員,還是地上的步兵。
躲在廢墟中的掠奪者甚至不滿足於浪費機槍的子彈,不少人甚至抬起手中的步槍朝著天空射擊,也不管能不能打中。
機翼終究還是中了幾槍,一發7mm機槍彈甚至打穿了座艙,擦著蚊子的左腿飛了出去。
用余光掃了一眼綁在腿上的vm,蚊子淡定地握緊操縱桿壓低了飛行高度,甩開了攢射而來的子彈。
隨著高度下降,身後的火力驟減。
絲毫不理會追著自己屁股掃射的輕機槍,蚊子毫不猶豫地加速奔向了地圖上標記的彈葯庫。
瞄准器重合的一瞬間,他熟練地按下了投彈的按鈕。
100公斤航彈與機腹分離,直挺挺地灌入了半坍塌的混凝土牆。
隨著爆炸聲響起,短暫的延遲之後,激射的火花竄上了數十米高空。
幾乎就在蚊子拉起機頭的瞬間,噼噼啪啪的彈葯殉爆聲響徹了整條街道,熱鬧的就像過年。
抱頭鼠竄的掠奪者瞬間被濃煙和紛飛的彈片吞了進去,一時間滿地屍體,死傷無數。
「哈哈哈!新年快樂!」
綳緊的臉上終於舒展了一絲興奮,扔下最後一枚航彈的蚊子,繼續鎖定了地圖南側的炮兵陣地。
兩門100mm火炮就藏在木頭搭成的掩體下方。
那些掠奪者似乎知道他們有飛機,不少戰略要地都用垃圾或者隱蔽物做了偽裝。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新聯盟的眼睛不只活躍在天上,地上的廢墟里同樣藏著一雙瓦亮的眼睛。
過去一個半月的時間里,某只老鼠早已經把他們的陣地摸得明明白白。
哪兒是彈葯庫,哪兒是睡覺的地方,哪兒是火力點,甚至就連藏在百貨大樓中的指揮所,都被他分門別類的標在了地圖上。
雖然炮兵陣地上一個人都沒有,但蚊子還是降低了高度,補了一梭子10mm機炮上去,給藏在木頭下面的炮兵陣地洗了個熱水澡,以防待會兒地面部隊進攻的時候,有人上去開炮。
掃射完畢的蚊子正要拉起機頭,那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黑黢黢的窗戶里,忽然噴出粗長的火舌。
噠噠噠——!
左側機翼木屑飛濺,從中間斷成了兩截,貼著樓頂飛行的w-2對地攻擊機瞬間失去了平衡!
「草!」
蚊子剛來得及脫口一句國罵,機腹便和下方天台來了個親密接觸,側旋翻滾著撞進了對面半坍塌的二層樓。
這一下給蚊子撞的腦瓜子嗡嗡,當場掉了線,反復重連了十分鍾,才勉強重新上線。
當他睜開模糊的雙眼,發現自己的飛機卡在了樓房的外牆上,後半截懸在空中晃悠著,前半截鑽進了牆里。
一根扭曲的鋼筋貫穿了機頭,從中間將螺旋槳和馬達劈成了兩截,恰好停在了操縱桿的位置上。
也幸好停住了。
若是再往前一寸,他也不用費那個力氣重連了,直接回論壇等戰報了。
這次玩脫了。
「媽耶這也太刺激了。」蚊子倒吸了一口涼氣,結果被周圍的濃煙給嗆的連眼淚都快擠出來了。
周圍燃燒著大火。
從地圖上看,他現在的位置應該是青石縣的最南側,正好位於嚼骨部落陣地的後方!
甚至強人所難兄弟的vm,就在距離他不遠處的樓頂
抹掉了臉上的砂子和血,深知自己拉了多少仇恨的蚊子一秒鍾也不敢多待,手忙腳亂地從座位下方拽出了一把pu-9沖鋒槍,丟進了前面的樓里,接著伸手抓住牆體果露出的鋼筋,從破爛的機艙里鑽了出去。
也幾乎就在他鑽出機艙的同一時間,子彈嗖嗖嗖地從街道一側釘了過來,嚇得他頭也不敢回,立刻沖向了坍塌的樓梯。
灰頭土臉地從樓房里逃了出來,蚊子迅速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里,然而就在他剛准備撒丫子開溜的時候,沒跑兩步便發現是條死路。
臉頓時綠了,蚊子正打算回頭,卻發現那些掠奪者已經追到了小巷的入口。
在這兒滅火的怕是有一只百人隊。
發現了他這個落單的飛行員,幾乎附近所有的掠奪者都圍了上來。
這些人似乎並不打算簡單地把他弄死,而是朝小巷子里扔了煙,依靠著掩體向他推了過來。
蚊子很快打空了一只彈夾,在身上摸了一圈也沒摸到第二只,頓時絕望了。
「卧槽!你們特么的倒是救火啊!這么多人不救火,追我一個開飛機的有毛用!」
然而那些掠奪者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而且蚊子估計,他們就算聽懂了,百分之百也不會聽他的。
望著濃煙背後那一張張掛滿獰笑、表情扭曲的臉,蚊子不禁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些本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算了算了,老子還是不苟了一會兒論壇見好了。」
從兜里摸出了一把匕首,蚊子准備做最後的抵抗。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聲密集的爆炸聲,那撼天動地的轟鳴即使隔著十數里也清晰可聞。
堵在小巷入口的掠奪者顯然被這一聲聲爆響給嚇了一跳,連向前的腳步都跟著頓了一頓。
蚊子愣了下,瞟了眼vm上的時間,臉上瞬間浮起一絲狂喜。
不會有錯!
那是火箭彈的聲音!
地面部隊的攻勢已經開始了!
沒有任何猶豫,蚊子伸手按住了耳麥,用盡全身的力氣,興奮地大聲吼道。
「地精兵團炮兵組!」
「向老子的坐標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