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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1號地沒有咖啡廳,也沒有餐廳之類的地方,不過倒是有圖書館。
不止如此,這里的藏書還不少,修的也很氣派,基本上是鎮上最大的「水泥房」了。
一般早上的時候,適齡的學生都在學校上課,工人們則在井隊上干活,於是三個返鄉探親的「學院人」便選擇在這里一聚。
還有來自聯盟的夜十。
蔣雪洲本打算給眾人泡一杯咖啡,不過剛將咖啡壺拿出來便被吳瀟瀟接過去了。
「我來吧。」那姑娘靦腆的笑了笑,臉上帶著很淺的酒窩。
蔣雪洲也沒有推辭,客氣地說了聲謝謝,然後便拉開椅子坐在了桌前。
很快桌上便擺了四杯咖啡。
見一雙雙期盼的眼神看向自己,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的夜十立刻讀懂了他們的眼神,於是輕輕咳嗽了一聲。
「我上次講到哪來著?」
李翔目光炯炯地說道。
「貝特街的決戰!」
「哦哦……」夜十忽然想起來,陳舊的記憶也隨之一並打開了。
不過話說那玩意兒也叫決戰?
不過到底是他自己講的,夜十清了清嗓子,帶入當時的情緒繼續講了起來。
包括還是勘探員的吳瀟瀟,一眾人聽得如痴如醉。
不過就在他講到聯盟工業化的開端的時候,李翔卻忽然舉起手,打斷了他的故事。
「等一下,有一個地方我沒弄明白……你剛才說聯盟最初的居民大多是廢土客和被解放的奴隸,他們完全沒有接受過教育,甚至連字都不認識,是怎么發展工業的呢?」
吳瀟瀟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我聽說廢土上的人連算數都不會……」
夜十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這確實比較艱難,就算是我們英明神武的管理者先生也感到了棘手,不過他並沒有氣餒,一方面號召懂行的避難所居民投身一線建設,一方面在工業區辦起了夜校,將生產中的經驗方法和技巧教給那些被解放的人們,甚至於……他還親自當起了家教。」
李翔輕皺眉頭問道。
「夜校……是學校的一種嗎?」
夜十言簡意賅的說道。
「算是吧,不過和貝特街的學校不同,夜校主要是幫助成年人掃盲,畢竟工人們白天還要上班,只能用晚上的時間學習。」
他是戰斗職業玩家,雖然初期也參與建設工作,但後來還是打架比較多。
相比之下,聯盟的生活職業玩家可能更了解當時的情況,畢竟他聽說的事情不少也是從論壇上看來的。
「白天工作晚上學習……那他們一天就沒多少時間了。」捧著溫暖的咖啡杯,吳瀟瀟感慨了一聲說道。
「學習也是為了他們自己,一個人想輕松就得用更先進的生產工具,一群人想輕松就得大多數人都用上更先進的工具,靠鍋駝機是燒不出聯盟的今天的,雖然在當時是必不可少的。」
頓了頓,夜十又說道。
「而且,他們的辛苦也只是暫時的,後來我們把屬於他們的時間還給了他們,包括從他們那兒借來的其他東西。」
李翔饒有興趣問道:「比如?」
夜十想了想說道:「比如權力與責任,以後我們不會再手把手地教他們如何把產品做得更好,他們有自己的行業代表和機構,他們需要自己制定自己的規則,自己去定義什么是『好』。不只是產品,還有生活方式等等。畢竟版本……咳,我的意思是世界在不斷的更新,我們走在世界的前面,比如去解放更多人。」
三人的眼中都閃爍著炯炯的光芒,被他所描繪的故事吸引。
嚴格來講這不能算故事,畢竟這是廢土上發生過的事情,而且正在發生。
雖然那一縷火苗發出的光芒本身並不值得人去驚訝,但值得驚訝的是它誕生在了一無所有的廢墟中。
那兒沒有科委會近乎魔法的技術,沒有軍團鋼鐵一般的統治力,也沒有企業豐富的資源,只有一群幸存下來的人們自己。
如果彷徨沼澤上也能誕生這樣的奇跡就好了,這兒雖然是苦寒之地,但條件其實比河谷行省好的太多。
在三人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夜十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
「……我還是得說一句,我們的辦法並不是唯一的辦法,你們其實做的也挺好的。這兒的人們已經比廢土上絕大多數幸存者都過得好了,你們沒必要一定得學我們從頭開始,那樣又本末倒置了。」
李翔看著他真誠問道。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樣?」
「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們……」夜十哭笑不得地說著,撓了撓頭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比如……仍然以尋找新家園為長期目標,但同時也對那些去不了新世界的人稍微好一點?」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吳瀟瀟的眼神忽然有些畏懼,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是結論博士才能決定的事情……」
「那就不定那么遠大的目標,只從身邊的小事兒上做起,比如對周圍的普通人稍微好一點兒,用你們的知識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條件總是可以的吧,g分能換到的應該不只是食物。」
「對哦,」蔣雪洲表情略為恍然,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我可以帶些井隊能用上的工具回來。」
夜十耐心地說道。
「不只是工具,還有更關鍵的方法……雖然描述起來有些抽象,但你們的眼界比721號地的居民要高的多,你們應該還有很多能幫上他們的地方。」
李翔摸著下巴,思忖著自言自語。
「你是說知識嗎?可是學院是有學校的,而且這兒的人從出生開始就在學習,他們恐怕不需要我們做什么。」
蔣雪洲搖了搖頭。
「學院的學校只教他們學院需要的東西,他們自己需要的東西卻很少,我們得把後者也教給他們,就像聯盟的學校一樣教他們科學的方法和探討客觀事物運行規律的邏輯……至少不能讓他們成為蘇啟明那樣自私自利的家伙。」
夜十:「蘇啟明?」
李翔笑著說道。
「啊,就是在列車上和你們發生爭執的口角的那位,一個e級研究員,一個jīng致的利己主義者。」
說道後面半句,他用的是揶揄的口吻。
夜十恍然間回過神來。
「哦哦……我都把這茬給忘了。」
不過話說那種溫和的措辭也算是口角嗎?
果然學院的家伙心眼不是一般的小啊……
吳瀟瀟有些猶豫地說道。
「但我們不能占用孩子們的時間,他們需要參加考試。」
蔣雪洲摸著下巴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那么作為課外的補習如何?只教12~14歲的孩子和18~20歲的青年。前者才剛剛滿足參加考試的年齡限制,考試壓力沒那么重,後者基本上已經機會不大了。如果能影響更多的人,說不定能推動科委會自發性改革。」
李翔眼睛一亮。
「這個主意不錯!我贊成!」
見兩人都贊成,吳瀟瀟雖然有些猶豫,但也沒再反駁什么。
見有人支持自己,蔣雪洲的眼睛愈發明亮起來,握緊的擱在桌上的拳頭,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道。
「我們得給這個組織取個名字……叫學生會怎么樣?」
起初夜十還樂呵地看著他們在那商量,一聽到這鳥名字,差點兒沒把嘴里的咖啡噴出來,咳嗽了兩聲說道。
「還是叫研修會吧……聽起來好聽一點兒。」
因為打這破游戲的原因,查寢的時候沒少被那東西扣分,雖然他也不知道扣那玩意兒有啥用。
蔣雪洲和李翔相視了一眼,倒沒什么意見,點了點頭。
「我覺得可以。」
「我也無所謂……那就這個名字好。」
「那我……也贊成。」吳瀟瀟的眼神有些擔憂,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科委會確實沒有限制研究員組織科委會的幸存者學習,不過這種事情到底沒有發生過。
她承認聯盟的故事聽起來很吸引人,甚至隱隱有些心動想去那里瞧瞧。
然而有些故事聽起來雖然美好,但真要去做一些改變的話,她不知道這是否是正確的。
說到底。
雪洲學姐只是個d級研究員。
哪怕她是前途無量的研究司,導師更是距離a級只差一線的大能,相對於整個學院而言,這股力量還是太過渺小了。
更何況這種事情未必會得到她導師的支持。
這次會面的後半程基本上變成了對研修會細節的探討,以及如何吸引更多的研究員參與。
為此他們還探討了通過幫助適齡學員考進學院,並以此擴大研修會在學院基層力量中的影響力的具體方針。
夜十本來是想繼續講他剛編好的故事的,但發現無論是蔣雪洲還是李翔都對後半段的故事失去了興趣,只有吳瀟瀟眼巴巴的望著他,期待著故事的後續。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直到跟著蔣雪洲回到家中,站在玄關的夜十才勐然反應過來。
他本是想著挖學院牆腳的,卻講了一整天的故事,至於正兒八經的工作完全被他拋在了腦後,壓根沒有進展。
「卧槽,坑爹啊!」
「wocao?」悄咪咪躲在玄關旁邊偷看的蔣月寒歪了下頭。
「小孩子不要學這個。」夜十連忙上去捂她的嘴,卻被蔣雪洲一把抓住了。
「你這家伙想對我妹妹做什么?」
「不是,我——」對上那殺人的視線,夜十一副便秘的表情,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解釋清楚。
躲在鞋櫃後面的小家伙偷樂地笑著,還tiáo皮地扮了個鬼臉。
「咯咯咯,wocao!」
夜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