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國度,這樣的秩序之國,的確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可以讓內部更安寧,可以讓無數生靈,不再自私自利,不再妄圖破壞規則。
可是……情緒,欲望,黑暗,自私……
這一切,也許,最終都會消失。
混天,是在建立一個桃花源,屬於他自己,或者屬於秩序的一個桃花源。
「人人都有自私的一面,都有黑暗的一面,他要凈化他們……」
從此以後,讓人只剩下光明的一面。
這剎那,李皓已經徹底明悟,為何西方,秩序建立起來,無聲無息,卻是如此繁榮,因為……這種特殊信仰之力,正在影響整個西方。
他覺得不好,又說不出哪里不好……
他覺得,這是泯滅人的一些本性,可是,他又覺得,對如今的混沌而言,也許……這是最快捷方便的一種手段和方式。
女王的神國,其實也是類似的存在,甚至比這更直接干脆。
而在這之前,李皓就覺得不妥,所以……他要開天,將這些昔日解救的人族,再次置入混沌之中,相對安全的混沌之中。
可轉頭一想,相對安全的偽混沌,是否……也和西方是一樣的?
秩序中,帶著一些信仰……讓人少造殺孽?
「不……應該不會……泯滅了欲望……社會,遲早會崩潰的,欲望,是必須要存在的!」
這一刻,李皓有所感悟。
他原本,也許想打造的,也是類似於西方秩序之國的存在,可這一刻,仿佛明悟了什么。
當人沒了欲望和情緒,只有尊從,不管是社會的發展,文明的進步,修煉的感悟,還是道的創新……都會停滯不前的。
當所有人認為,這個社會,已經是最好的存在了,沒有任何野心,不會出現任何改變,不會更新換代……那這個社會,就處於一個崩塌的邊緣了。
野心,欲望,是支撐無數天才、瘋子、野心家、發明家前行的步伐。
「未來的偽混沌,不該只有秩序,規則,還應該有欲望!」
此刻的李皓,喃喃自語。
混天,為了打造秩序的王國,付出了很多,賦予了很多,卻是收走了許多人的欲望和情緒,收走了他們的野心,這不應該。
當然,這當前,也許,會更簡單一些,也許混天想著未來會漸漸放開……這也不一定。
他應該明白,純粹的桃花源,是不存在的。
是嗎?
李皓再次看向前方的混天世界,這個世界,很美好……欲望、情緒、野心、混亂、黑暗都被驅逐了,真是一個聖地啊,也許,無數人會期盼的……
可是……又……顯得有些虛假了。
「未來……應該不是這樣的……所以,未來的混沌,還是依舊會出現時代的更替!」
於是,未來還能走出,之前看到的那位未來之人。
依舊出現了混沌的主人,依舊會有新主。
見識了眼前的混天世界,李皓想法更多了,在秩序之中,不該將那些東西徹底泯滅的,欲望也許是人自己最大的敵人,但是,不能沒有。
不過……要學會克制,壓制。
「還有……這無數修士,無數混天域的修士、凡人的欲望和情緒,還有黑暗,都去哪了?」
李皓猛然一驚!
這一刻,忽然變了臉色,此刻,陷入了沉思之中。
人心中的欲望,黑暗,野心,都是天然存在的,永遠存在,永遠都在誕生,包括神國那無數人族,也一樣,其實都是有的。
但是,只是被臨時壓制了下去。
這也導致,神國,目前的人族,都只是活死人一般,其實相當於被泯滅了靈智……還沒有解封,處於一個寂滅狀態。
可混天界域的修士,生靈,都是活躍的狀態,甚至很正常,這代表……那無數的黑暗,情緒,欲望,都被人抽離了。
誰?
混天嗎?
混天……
李皓臉色微變,那這么說,混天,也許……匯聚了無數的黑暗、欲望還有野心?
李皓想到這一點,臉色微變,這代表,混天,也許比想象中的更強悍。
那看起來和藹的道人,一旦黑化,也許……會強大的可怕。
……
五行界域。
混亂帝尊,陡然睜眼,微微皺眉。
好快!
把握這么大嗎?
他陡然騰空而起,氣息慢慢外溢,瞬間,四周,一位位強者,迅速抵達,有人疑惑,有人畏懼。
混亂帝尊沉聲道:「我們的敵人,來了!也許,你們和我不熟悉,可你們來此,都是你們道主的命令,為了你們道主降臨,為了混沌,不再禁錮一些人……你們,都需要為此出力!」
「西方的混天,秩序的傳承,秩序,看起來光明,實際上,秩序……其實更霸道!比一切大道,都要霸道,所有一切,都要在秩序之下……這才是真正的秩序!」
「百萬年前,秩序之主建立了九重天,那時候,一切世界,都在秩序鎮壓之下,一切大道,都在秩序鎮壓之下!」
「那時候,修士們,惶惶不可終日……秩序的存在,讓所有修士,感受到了滅頂之災!九重天地,九重劫難,進一步,宛如凡人登天之難!」
「時光的存在,也許,代表了永恆和長生,卻未必是最大的敵人,然而,秩序的存在,才是修士們,逆天而行,最大的對手!」
他說的話,也許,這些人未必認同,可這是他這位九階,發自內心的感悟。
秩序,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逆天而行的修士們,需要的,不是這種鎮壓一切的秩序。
秩序之主不懂,這一代的混天,他明白嗎?
他為何相信,修士們,會心甘情願地接受這樣的秩序呢?
修煉,長生,本就是逆天而行啊,打破凡俗的限制……打破壽元的限制,這本就是逆天之舉。
「天金,金陽……你們隨我來!」
他也不多說什么,直奔界外而去,此刻,界域中,強者不少。
天金眾人,都有些小小的激動和忐忑。
混天,要來了嗎?
天金稍微安排了一下,留下了兩位外圍的八階坐鎮五行界域,以防萬一,剩下的人,全部跟著一起沖出了界域,朝混沌中飛去。
……
九重天。
混亂和秩序,漸漸開始碰撞。
混沌之力,宛如旋渦,席卷整個天地。
雙方人還未至,已經掀起了滔天波浪。
混天帶人在旋渦邊緣停下了腳步,颶風一般的混沌之力,席卷所有人,混沌中的塵埃,都被卷的徹底碎裂,消失在混沌之中。
微弱的靈性,開始溢散。
混亂和秩序的道則,仿佛開始了沖突,一方域升,一方域落。
雙方,都在建立自己的戰斗之域。
仿佛包裹了九重天。
片刻後。
雙方人馬,在天地之間,遙遙相望,已經可以看到彼此的存在。
混天背負雙手,遙看遠方,眼神,有些深邃。
遠處,混亂帝尊,四周大道之力,混亂無比,恍如最為爆裂的混沌,混沌初開一般,世界沉浮,一念生一念滅。
靈性碰撞。
一些七階帝尊,已經有些窒息。
混亂帝尊,眼神微變,看向遠處,那佇立混沌中的道人,許久,笑了一聲:「秩序?」
混天搖頭:「不是,是混天!混沌之天,秩序,不是唯一,混沌,需要一片天,而這其中,有秩序,是主流,也有混亂,混天,包容萬物!」
「好一個混天!」
混亂笑了:「我原以為,只是隨意一個道號,不曾想,還有這含義,不管你是秩序,還是混天,你想將秩序,建立在他人之上,我看……你有些痴心妄想了!」
混天並不著惱,點點頭:「很難,但是我會去做!混亂,你要明白,天生萬物,包括混沌,包括人心,最終,都是渴望秩序,而不是長久的混亂!凡俗也好,修士也好,不是人人都想成為霸主,縱然秩序,會干擾一些人,卻是能成全大半的人,少數服從多數,這也是混沌的法則!」
一話出,四周,天地,好像綻放光明。
大道之靈,好像微微顫動。
混亂的大道之力,被鎮壓,旋渦,好像被強行終止。
無數的混沌之力,從混亂無比,化為了溫順之力,混天緩緩道:「你看,混沌,都希望不再暴虐,你已入九階,為何不明白?你是混亂道主,若是你願全力鎮壓混亂,成為混亂的執掌者,而非混亂的制造者,你會更強大!」
混亂笑了。
「我可以這么做,可是……誰規定,我要為你而做?為秩序而做?你眼中的秩序,未必是我的秩序,不是嗎?」
混天嘆息:「冥頑不靈,也許,你說的有些道理,可你還是不明白……你,不會是主流!」
「是不是,誰贏了,誰才有資格說這些,混天,你既不是秩序……你的囂張,毫無底氣!」
剎那,天地崩塌!
無數大道之力,瘋狂動盪起來,之前消失的旋渦,再次浮現,席卷天地,刮過了混天一方,一些弱小一些的九重衛,微微顫動。
被那強悍而又混亂的大道之力席卷,甚至有些站立不穩。
這就是九階!
哪怕不是巔峰狀態的九階,也強大的可怕,這是本尊,而非分身。
混天帝尊,輕輕搖頭。
果然,到了這個地步,都有自己的道靈了,大道已經活了,豈會被三言兩語動搖,只是,戰前論道,更能明確自己的道心罷了。
混亂……你既冥頑不靈,那就……去死吧!
剎那!
一股滔天之力,席卷而起,他瞬間消失,聲音動盪:「誅殺他們!」
而他自己,浮空而起,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天地:「混亂,我等你!」
混亂帝尊,眼神閃爍,壓下了心中的震動,笑了一聲:「好一個混天,也好,那就試試看!」
瞬間,消失在原地,聲音也在傳盪:「誅殺九重衛!記住……九重衛,都是秩序的傀儡,所謂秩序,一手便是屠刀,而九重衛就是秩序的屠刀……擊殺他們,我才有希望,誅殺混天!」
話落,人已消失。
他已看透。
九重衛,便是混天的一只手,是秩序存在的關鍵一環,當這屠刀沒了,秩序……也不會穩固的。
混天,你以為我看不懂嗎?
……
高空之上,仿佛跨入了混沌邊緣。
兩人浮現。
混亂和秩序的對立,大道之力浮現,宛如兩條咆哮的巨龍,一條聖潔,一條混雜,此刻,在虛空碰撞,仿佛整個混沌都在顫動。
光明和黑暗的碰撞,秩序和混亂的碰撞。
兩道人影,佇立混沌之巔,出手,無聲無息,只有無數道則,生生滅滅,秩序剛起,混亂破滅。
混亂爆發,秩序破碎。
混亂道主,一念浮現,無數世界仿佛浮現在混沌之巔,無數戰爭、災難浮現,這是劫難,也是混亂。
「天地開辟,混沌出現,生靈誕生……源,便是亂!」
混亂道主,聲如洪鍾:「你要建立秩序,誅滅混亂,便是誅源!」
聲出,混亂之力,宛如天地初開一般,整個四方,都是破碎的混亂之力,秩序無法建立。
混天聲音平淡:「生靈之源,善惡無定,秩序,才能長存!亂,也只是一時,秩序,才是永恆!教化,文明,是秩序的必然,時光永恆,時光的盡頭,也只會是秩序!」
「大言不慚!」
混亂道主冷哼一聲,時光的盡頭是秩序?
好一個混天!
道出,秩序崩塌,生靈塗炭,強悍的大道之力,這一刻,席卷四方,將所有動盪之力,全部汲取,破壞容易建立難,混天,看你建立的快,還是我破壞的更快!
揮手,大道之龍瘋狂咆哮,破壞一切,天地動盪,破壞之地,皆化為混亂之域。
而混天帝尊,也是一揮手,道域建立,秩序井然,然而速度卻是慢了一些,建立……始終不如破壞更快。
……
這一刻,混沌四方。
各有所動。
東方。
人王和至尊,紛紛看向北方,人王眼神波動了一下,看向那邊,揚眉,沉默不語。
至尊輕聲道:「是秩序……和胡亂的碰撞?」
混天和混亂之主?
人王思索一番,微微點頭:「來的好快!」
說罷,不再理會,只是看著至尊。
至尊苦笑:「咱們摻和不了。」
人王陷入了沉思中,沒有再開口,過了一會,忽然道:「插手不插手,無所謂,我只想問……我新武,是混亂的源頭,還是秩序的代表?」
至尊沉默一會,搖頭:「不好說,混亂和秩序,我相信,都是並存的,不會單一存在,若是單一存在……哪還有秩序和混亂之分!」
人王好像也只是問問,沒再多言。
我是秩序陣營,還是混亂陣營?
其實……都不是!
他忽然笑了:「秩序和混亂,都代表不了新武,新武……代表的是……我之所在,便是新武!無秩序,無混亂,無規則,皆在我!」
至尊失笑:「好霸道!」
「對,就是霸道!」
人王起身,看向遠處,又道:「不管,不看,不問,今日,東方徹底一統,不臣者,盡數誅殺!四方域,徹底封鎖,要不走,要不死!」
他起身,手持長刀,一聲呼喝:「東方歸我,萬界皆要匍匐!隨我……征伐!」
四周,帝尊身影浮現,一道接連一道。
新武,出征!
……
四方域。
龍戰感知著一切,默默看向混沌深處,混天,你要開始了嗎?
四方域,前狼後虎。
走不得,不走也難。
他沉默瞬間,低沉道:「北方已亂,混沌之爭,正式開始了!隨我出四方域,拯救混沌一族所有修士,凡奴役我族之界,滅之!趁著大戰爆發,將我混沌一族,徹底匯聚!萬眾一心,終有守得雲開之日!」
今日,他不參戰,但是他會帶人,拯救所有混沌一族修士。
大道之靈,仿佛微微顫動,指引著他的方向,他不再多言,看向後方眾人:「道靈所在,皆有我混沌一族,等待救援,唯有自救,才能自強,跟我走!」
一群強悍的混沌一族修士,紛紛遁入虛空,跟著龍戰出發。
北方動盪,東方動盪,此時此刻,也許,是混沌一族,徹底壯大的機會。
……
南方。
春秋帝尊,宛如孩童,露出一些笑容,忽然看向西方,喃喃一聲:「打起來了……」
她仿佛無心爭霸天地,又仿佛無所追求。
只是為了自己的命運而不甘!
這一刻,忽然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天地逆轉,靈性重分,混沌破碎,種族不再……我族,便可重新定義了!」
她笑了,小小的臉上,露出了兩個酒窩。
身後,剎那間,仿佛浮現出無數身影,每一個都是她。
她一步走出,不知所蹤,不知所去。
沒人知道,這位從微弱中崛起的強者,這些年,到底在爭什么,仿佛永遠都在游戲人間,又仿佛無處不在。
卻不知,春秋之想,早已超過霸主之爭。
她要逆轉混沌,打破種族之限,徹底定義混沌,沒人規定,蟬,只能活一季。
很難,可那又如何呢?
春秋帶著笑容,消失在了南方。
……
同一時間。
西方。
李皓也感知到了一些波動,整個西方,那強悍的秩序,開始了微弱的顫動,前方的混天之界,仿佛也有人感知到了什么,此刻,一股股強悍的氣息,升騰而起,仿佛在威懾四方。
弱者們,依舊一無所知,還在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依舊洋溢在幸福之中,臉上,帶著那有些虛幻的笑容,讓人無從分辨真假。
李皓卻是沒有動彈,只是看著,感知著,默默體會著。
北方,大戰爆發了。
混天和混亂的戰爭。
也是秩序和混亂的擴張,誰能更勝一籌?
這一刻,他傾向於混天……
混亂,也許……你應該來西方看一眼,也許,這樣一來,你才能明白,混天,其實……也許才是最大的混亂!
我也是來了這,才能感知到一二。
可惜……你沒有來。
此刻,西方這邊,秩序之道,好像更加純粹了,無形之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消失,連李皓,都感知到了一些微弱的平和。
盤旋心中的欲望,仿佛都消散了許多。
西方,真是個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