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蕭索的背影,許知縣不禁暗嘆,這世道是怎么了,為何秉承正道的人,總是走得這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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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縣衙,王賢見兩個勁裝漢子候在那里。兩人正是昨日跟著黑小子的侍衛,見他出來,便上前問道:「忙完了么?」
「嗯。」王賢點點頭。
「那就上車吧。」侍衛的語氣並不客氣,掀開車簾道:「我家公子等很久了。」
王賢順從的坐上馬車,馬車穿街過橋,駛入位於獅子林的官驛之中。
通過層層戒備的門洞,來到內里深深一處庭院,便見昨日那黑小子,穿一身青袖箭衣,正在與幾個侍衛搏斗。盡管侍衛們肯定留了手,但他的拳腳虎虎生威,每一下都帶著破風聲,顯然也是個高手。
至少相對於田七叔,是這樣的。
王賢便和那衛士候在一旁,直到黑小子把幾個侍衛都打倒在地,得意的大笑道:「我這功夫,足夠行走江湖了吧?」
躺在地上的侍衛要裝痛苦,開口回答豈不露了餡?是以王賢身邊的那位恭維道:「公子在江湖上,是可以橫著走的高手了。」
「呀,王兄來了?」黑小子這才看到王賢,下意識一摸下巴,發現自己忘帶胡子了。便面不改色道:「快快里面請,我去洗把臉。」當然以他的膚色,面不改色毫無難度。
侍衛將王賢領進堂屋,又奉上茶點。不一會兒,黑小子便換了身月白色的儒袍出來,愈發顯得面黑如鐵,而且還長出了滿口大胡子……
王賢就像沒看出他的變化似的,起身向他問安。
「王兄請坐。」黑小子伸手虛讓,自個在主位坐定道:「怎樣,今日的事情還順遂?」
「唉……」王賢嘆口氣,一臉郁卒道:「不提也罷。」
「怎么,不順利?」黑小子問道。
「昨日所料果然不錯,那楊同知虛與委蛇,存心拖延。」王賢恨聲說道,便將今日遭遇對黑小子講了一遍。
黑小子聽完後,也是一臉憤慨道:「這狗官,一點不在乎老百姓的性命!」便抬頭問王賢道:「你打算怎么辦?就這么算了?」
「不能就這么算了!」王賢切齒道:「但我不能讓那幫衣冠禽獸得逞了,否則還有何顏面回去見富陽父老!」
「你想怎么做?」黑小子沉聲問道。
「我聽說,上月皇太孫代表皇上,前往江西為胡太夫人致祭,如今從江西返回,大駕業已杭州,不日即將抵達蘇州!」王賢一字一頓道:「到時候,我要攔駕告狀!上達天聽!」
「你膽子可真夠大的!」黑小子面上閃過一絲怪異,吃驚道:「真鬧到皇上那里,不說楊同知,他的靠山亦會著惱,到時候可不是光你倒霉,連你家知縣也要吃掛落!」
「顧不了那么多了。」王賢義憤填膺道:「我家大老爺時常教導我等,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比起千百條人命來,頭上的烏紗算什么?大爺尚且可以不惜身,我這個小吏還有什么好在乎的?」頓一下道:「何況,他有靠山,我也有靠山!」
「哦?」黑小子顧不上問紅薯是什么,驚奇道:「你的靠山是誰?」
「自然是當今永樂皇帝!」王賢肅容朝南京方向一拜道:「當今聖上乃堯舜禹湯一般的明君!我和我家縣令是為聖上辦差,自然有聖上做靠山!就不信姓楊的靠山,能比聖上還大!」
「確實是你的靠山大……」黑小子像不認識他似的,端詳著一臉正氣的王賢,心說沒想到這還是個大忠臣呢。默然片刻道:「可是你和聖上之間,相隔千山萬水,只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所以懇請大人援手!」王賢霍然起身,推進山倒玉柱,拜倒在黑小子面前,悲聲道:「我知道大人業已完成任務,沒有義務幫忙,但我更知道大人宅心仁厚、忠君愛民,不會容許那些狗官無法無天,戕害陛下的子民的!」
黑小子目光怪異的望著王賢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幫上你?」
王賢一聽,如聞仙音!他只是本著死馬當活馬醫來求告,想不到這黑小子竟真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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